天刚蒙蒙发亮,苏尔雅就从梦中醒来。
如果她没记错,今日就是月初摇签的日子了。但林溪说,今日也是老皇帝给江浔的最后期限。在摇签与看江浔如何交差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苏尔雅操控着第三只手到御书房,决定看完江浔交差就去清虚观摇签。
皇宫,御书房内。
老皇帝居高临下的俯睨了眼跪在脚下的江浔,声听不出喜怒:“查清楚了?”
江浔垂着头,头顶不自觉的冒了层薄汗。接下来他说的每句话,都可能让自己丧命。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就说,难道还要主子请你开口吗?”老太监瞥了眼江浔,不满的催促道。
疯了吗,摆谱还摆到皇上面前。
“臣因在南越查到顾家把官盐倒卖成私盐的事,并把证据交给皇上,便招致顾家的记恨。顾家几次三番想要治臣于死地,幸得陛下垂帘,臣才免逃一死。”江浔端着正经道。
不管老皇帝是不是心知肚明,他都要把这件事翻出来。
这话一出,直接绝了老皇帝装傻的机会。
江浔半响等不到老皇帝开口,认真思量了下,继而道:“那日臣和五皇子、苏辞去酒楼吃酒,中途有事出去了一趟,没想到回来五皇子和苏辞已被一伙刺客刺伤了。
当时臣就怀疑,这帮刺客可能是顾家派来的……”
旁观的苏尔雅见江浔每说一句,就看一眼老皇帝的脸色,忍不住的想笑。
两个心眼比筛子多的人碰到一块,每一句话都带着坑。
“继续。”老皇帝绕过江浔,站在门槛前,仰头望向阴森森的天。
江浔唇抿成一条直线,话锋一转,开始往主题上靠:“大理寺顺着五皇子、苏辞的伤,以及酒楼的线索查到顾家身上。确定授命刺杀他们和臣的,就是顾姗。”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案卷,交给一旁的太监:“这是案件详情,请皇上过目。”
“没别的要说的了吗?”老皇帝无视太监递来的案卷,单手负后,凉声问道。
事情的始末,从一开始他就一清二楚。只是想看看江浔,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臣所言句句属实,对皇上不敢有任何欺瞒。”江浔一愣,立即表忠心道。
他调转跪着的方向,凝望着老皇帝的后背,正色道:“臣怀疑,那日五皇子和苏辞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刺客想杀的人,就是臣。”
“还算老实。”老皇帝微微侧身,略加赞赏的看向江浔。
他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尤其是自作聪明还贪得无厌的人。
而顾家,正好属于后者。
老皇帝脚步停在江浔面前,静默的审视了江浔半天,才薄唇轻启:“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顾家如此猖狂,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不知下次会惹出什么乱子。臣建议,不如拿一人开刀,给顾家一个警醒。”江浔眼波微动,瞳仁淬着毒意。
从南越一直到京中,他无时无刻不被顾家打压针对。
忍辱负重这么久,也正是为了此时此刻。
老皇帝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丝毫的起伏,口吻淡淡:“你想让朕拿谁开刀?”
“顾姗。”江浔缓缓抬起头,注视着老皇帝混浊又锐利的眼眸,徐徐道。
苏尔雅听到这里,才明白江浔一开始选择的人,就是老皇帝。苏辞、二皇子、太子,对江浔而言不过是利用和向老皇帝表忠心的棋子。
或许在南越,江浔就发现顾家在朝中根基太深,凭自己根本无法撼动。
她不得不再次庆幸,让太子把江浔从南越调回来。就江浔这城府、心机,若是投靠了二皇子,太子别说三年,一年都顶不住。
老皇帝眸底无波无澜,让江浔心里莫名没底。
“一是因为顾姗是这次刺杀的幕后指使。二是因为顾姗是顾守成唯一且最受宠的女儿,用来敲打顾家正好。”江浔深思熟虑过后,把自己的理由说出。
老皇帝漫不经心的走到书案前,懒懒的问:“为国,还是为己?”
“既是为国,也是为己。”江浔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要老皇帝保他,太后、顾家就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只要让老皇帝相信他即可。
老皇帝看向江浔的目光含着些许惋惜。
他俯身入了座,唇角轻轻扯动了下:“准了。”
“老奴这就去办。”老太监拿着案卷,躬身退了下去。
江浔身形一震,错愕的抬起头。
准了……这就说明皇帝还愿意继续保他!
苏尔雅却不觉得老皇帝这是保江浔,反而像是送江浔上刑场。
顾家现在已经疯魔的边缘,再被激怒,反应一定会更强烈。而老皇帝是不会把江浔这么厉害的人,留给二皇子或太子。
因为他们不仅驾驭不了,反而会被江浔牵着鼻子走。
她注视着江浔离开的背影,把第三只手收回。
“姑娘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竹月看着慢悠悠从床上坐起的苏尔雅,无奈的问。
苏尔雅起身任竹月为自己更衣,洗漱完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