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雅先是一顿,随即神经绷起。
这么说,爹一早就打算好了。那么原著中苏家无一活口,也是爹预设中的结局吗?
“不为自己,为了百姓,我也不会心慈手软。”苏安面上笑意微敛,渐渐严肃。
失去平安票号的顾家,已然元气大伤。但户部为平安票号赚了二十年银子,顾家靠着这笔银子,也能勉强撑下去。
鲍言上下打量了眼苏安,想到旧事,不住揶揄:“记得当年你为了劝皇上收手,还投其所好的提了役使鬼神之法。说什么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
结果皇上平藩成功后,尝到甜头,对邪术的依赖更甚了。”
“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邪术一说。
皇上若是明君,百姓自会化作吉神,对他爱戴有加的同时延长大梁寿命。皇上若是昏君,百姓自会化作厉鬼,把他从那个位子上赶下来。”苏安眸光微凉,缓声道。
在他看来,皇上与其信奉邪术,不如把心思放在治国安民上。
旁听的苏尔雅,这才恍然,原来爹不仅清楚顾家所为,还曾阻拦过老皇帝。
只不过,失败了。
所以才告诉她,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移吗?但从苏家的下场来看,爹最后还是选择了孤注一掷。那么就算她把原著的事尽数告之,爹也不会更改当初的选择。
因为这选择本身,无关于苏家和自身安危与气节,只关于国与民。
鲍言面露一丝意外,这么多年,苏安竟从未改变过,依旧是去恶如探汤。
他斟酌了下,方失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阁老放心,若事情真到了洞若观火时,我是不会手软。”苏安恢复之前谦和的模样,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苏尔雅看到苏安起身送鲍言离开,便把第三只手收回。
她缓缓睁开眼,心情极为沉重。
“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竹月见苏尔雅脸色不对,当即关切道。
马上就要到年底了,离太医诊断苏尔雅死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林溪也担心的看过去。
是不是阁老和苏尔雅在书房谈了什么,才让苏尔雅闷闷不乐?
“我没事。不早了,你们下去歇着吧。”苏尔雅抬眸看到一脸担心的竹月、林溪,轻笑了笑。
竹月想要说什么,被林溪一个眼神按了回去,与林溪一道退了下去。
关门声响起,苏尔雅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躺到床上。
摇摇曳曳的烛火,映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她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顾家……或许她可以通过顾清秋的梦,了解顾家的阴谋与弱点,进而从内部攻破。
偏偏这一夜,又无梦。
“姑娘,钱神医来了。太太让您一会过去,让他瞧瞧。”竹月见苏尔雅坐起身,边服侍着苏尔雅更衣,边唠叨着。
“神医?”苏尔雅眉心轻蹙,扬起下巴任竹月替她理着衣领。
以往自称神医,来苏家骗钱的不计其数,以至于她一听到神医两个字就脑壳疼。
晚来的林溪,在旁解释:“将军临行前一个月,让人去南越请的人。此人在当地颇有声望,应该能治好姑娘。就算治不好,也能减轻姑娘的病。”
经林溪提醒,苏尔雅这才想到小妹临行前曾说过自己去南越请了个神医。
但不是说年底才到吗?
她不好让人久等,梳洗完携奴直奔青翠苑。
厢房内,斜倚着软塌的张敏见苏尔雅来了,笑着招了招手。她转头看向右侧坐着的中年男人,说明道:“钱神医,这就是我的大女儿。一出生就带着病根,靠药好不容易吊到今天。”
“娘。”苏尔雅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她余光瞥了眼钱神医,这才惊觉此人就是原著中延长她三年寿命的大夫。
不过书中钱神医的出现,是在太子死后,老皇帝开始削弱爹的权力时。
钱神医稍稍打量了眼苏尔雅,笑着朝张敏点头:“姑娘看着就有些怯弱不胜。”
“……”苏尔雅失语了一瞬。
虽然她面带病色,但被人说她看上去就有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能否为姑娘把脉。”钱神医倒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苏尔雅见张敏示意,便坐在钱神医旁的太师椅上。她将手放至桌面的棉帕上,随即竹月用丝巾盖在她的手腕处。
想看看,有系统的加持,钱神医的诊断和原著中是否不同。
林溪、竹月在苏尔雅身后候着,注意力都在钱神医身上。
钱神医两指轻搭在苏尔雅的脉搏,眉宇蹙起又舒展。他片刻收起手,坦言道:“我观之姑娘的脉相,如浮数之极,釜中沸水。浮泛无根,称釜沸脉。
应为无根之脉中的,三阳热极也。”
“神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张敏听不懂那些医用话术,又实在担心苏尔雅的病,眉梢浮出些许不耐。
竹月与林溪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不懂神医口中的有根,无根是什么。
钱神医神情稍稍沉重,悠悠道:“姑娘恐怕……没有几月可活。”
事实上,他就差把“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