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今日着一袭酡颜配牙白的对襟袄裙,裙摆绣着几株萱草,浓密的鸦发高绾成了凌虚髻,颇有些凌霄仙子的气息。众人只觉比那日御花园中所见更为惊艳。
明泰公主亲自迎了静姝落座,在座的世家女子中不乏聪明人,自从上次太后寿宴后,便有人猜测定远侯世子多半是要尚主,如今再看明泰公主的态度,自是十之八九了。
静姝与几位皇子妃见了礼,方入了座。边上坐的许国公的儿媳周氏与她点头示意,静姝阖首回礼。
不远处还坐着相府的长媳卢氏,卢氏并未正眼瞧她,思及往事,静姝唇角勾起,坐直了身板。
再看向众人,皆是名门世家里年轻妇人和闺阁少女。
这次的菊花宴,明泰公主煞费苦心,所有的菜肴皆用上了菊花,荤腥的肉菜配上多彩的菊花,解腻又爽口,别有一番风味。静姝最爱那道菊花鱼片汤,暗暗记下食材,打算回府后如法炮制。
菊花宴讲究的是清新雅致,众人静静用膳,听着歌姬轻声吟唱着咏菊的诗歌,品着汤色金黄的菊花茶,静姝倒也怡然自得。
撤了膳,明泰公主便引着众人前去花园赏花。瑞王妃见静姝形单影只,便凑了上来:“几日未见,表妹越发动人。”
静姝笑着回道:“马上要入冬了,可不是越发冻人!”
瑞王妃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表妹真是妙人!过些时日请表妹到我府里喝茶可好?”
静姝自是笑着应下。
众人随着公主来到一株墨菊面前,此菊黑中带红,气韵高洁,迎风绽放,果然是珍品。
明泰公主感慨地说道:“这株菊花费了本宫不少心思,养了数十株,最后开花的唯这一株。”
静姝不由倾身靠近,细细观赏。不料身后蓦地被人踩了脚跟,静姝踉跄,向墨菊压去。
幸而瑞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静姝有些惊魂未定,若不是瑞王妃相助,自己恐怕不光压坏了菊花,还要跌落花坛,颜面尽失。
回身望去,四五个贵女站在身后,个个神情自若。
众人穿过长廊前往水榭,沿途满是色彩斑斓、婀娜多姿的菊花。静姝有些无心观赏,暗自思忖。
见她若有所思,瑞王妃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应是丁尚书的次女文茵,听闻尚书府有意与相府结亲,不知为何,相府迟迟没有回应。”
静姝不解,自己已与于渊成和离,如何碍了她的眼。
来到水榭,静姝故意来到丁文茵身旁。丁文茵见她要挨着自己坐下,很是不满,唤着卢氏:“表姐,我们同坐。”说罢,不无得意地看着静姝说道:“请叶姑娘另寻位子!”
国公府的周氏热情地说道:“我这还有空位。”
静姝只觉这丁家姑娘幼稚无比,偏不愿遂了她的意,挑挑眉靠着丁文茵坐了下来,又转头向周氏致谢。
丁文茵未料她是如此性子,脱口而出:“一个和离的妇人,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打算给谁看!”
她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因明泰公主正亲自烹茶,四下安静,众人闻言侧目而视。
静姝正欲反讥,明泰公主已经开了口:“这话失之偏颇,按丁姑娘言下之意,本公主岂不该日日素颜,闭门垂泪。”
丁文茵大惊失色,明泰公主孀居,自己犯了忌讳,急忙跪下:“臣女言语不妥,请公主恕罪!”
明泰公主恍若未见,自顾自地烹着茶。丁文茵性子别扭,却胆小如鼠,颤抖着跪在地面,在萧瑟的秋风中竟出了一身薄汗。
几位皇子妃也视若无睹,并不打算掺和进来。
卢氏不忍表妹受辱,站起福礼:“表妹年幼,口不择言,但心地单纯,并无恶意,请公主宽恕!”
明泰公主淡然一笑:“听说丁姑娘上月已及笄,如此年纪,确实单纯了些!丁姑娘起来吧,本宫未曾怪罪于你,又何须请罪!”
丁文茵松了口气,开口谢恩,谁知紧张太久,甫一张嘴,下巴居然脱臼,痛得直叫,却无法言语。
静姝心下好笑,众人见她托着下颌,不明所以。
明泰公主只觉扫兴,派人唤了医官。医官是位中年男子,匆匆赶来后,隔空看了许久,才回禀公主:“臣下观丁姑娘应是下阖脱位,可男女之别,臣下无法医治。”
静姝见那丁文茵疼了许久,卢氏在一旁为她擦着口水,模样很是狼狈。静姝才缓缓起身:“臣女略通医术,愿意一试。”
明泰公主憋着笑,淡淡说道:“那静姝且试一试!”
卢氏本欲拒绝,可公主开了口,只得同意。
静姝上前,左手捏住丁文茵的两腮,右手托住下颌骨,用力往上一推,下巴复位。
丁文茵眼中噙泪,却不得不起身谢过叶静姝。心中很是委屈,今日丢了尚书府的颜面,若是被祖母知道,回去逃不掉责罚。
明泰公主称赞道:“静姝竟通晓岐黄之术,本宫今日开了眼界。”
静姝福礼:“略懂一二,公主谬赞!”
静姝退回,坐到周氏身边,周氏与她耳语:“你倒不计前嫌!”
静姝暗笑,自己没那么大度,刚刚复位时,故意错开了分毫,想这丁文茵这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