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细为周瑜擦去了额上的汗水。
两人相距不盈咫尺,皆红了脸,却都没有闪避,周瑜好似有话要与小乔说,低声讷道:“婉妹……”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一小厮匆匆赶来,对周瑜礼道:“大人,门口有位名叫张修的公子求见。”
周瑜未曾想过,长木修竟敢来他府上求见,冷声道:“不见,你回了他便是了。”
小厮拱手退下,未过多久却又折返而回,面露难色:“那位张公子说,他今日前来,乃是为着乔将军的事,大人一定会见他的。”
将军府中,孙策正与大乔用早饭,大乔难得赖床至此时,愧疚非常,对孙策嗔道:“原本还说陪小姑去选冬装的料子,我却睡到现在,哪里像个样子。”
“昨晚太累,睡迟一点怕什么?再说尚香又不是没衣服穿”,孙策神采奕奕,一点也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放下碗筷站起身,婆妇即刻递上玄红披风。
“小姑虽然还小,到底也是姑娘家,你们却成日里把她当小子养。现下她好不容易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心思,你还这么说。”
“好好好,家里的事随夫人安排,为夫只负责养活你们便是了。我一会子召子布兄来,看看文官们草拟的征税条例”,孙策系着红缨,俯身在大乔耳边轻道,“夫人昨夜辛苦,不妨再睡会儿吧。”
见孙策不顾旁人便敢胡言,大乔拣起果盘中的葡萄便塞入了他的口中。
孙策得意洋洋一笑,冲大乔一拱手,阔步走出了厢房,及至前厅,他吩咐小厮道:“你去传话,让张长史带鲁子敬兄来见我。”
小厮拱手称是,又递上一张请帖。孙策接过展开,眉头一蹙,对正要出门的小厮道:“不必去请子布兄了,给我备马,我要出门一趟。”
周府前堂,秋阳和缓地照入窗棂,案边烹茶煮水的周瑜沐浴晨光,更显雄姿英发,可他的神色却十足冷然,凝在俊俏的面庞上,不怒自威。内堂里,小乔躲在门板后,立着小耳朵等听动静。方才听小厮来报事关父亲,她死活都不肯回避,求了周瑜躲在内室,此时一颗心突突直跳,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长木修身着素袍,负手进堂屋,对周瑜拱手道:“周大人的府邸,还真是不好进啊。”
周瑜沏罢茶,端起杯盏自酌:“不知什么风把张公子吹来,但凭赐教。”
“赐教如何敢?周大人厌恶张某已久,张某明明与周大人无冤无仇,周大人却无缘无故数度三番为难张某。若是张某此次前来不出些许真东西,怕是难让周大人满意吧?”
周瑜看着故意拿乔的长木修,冷道:“所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任谁都不欲他人随意提及自己的父亲,你贸然以乔将军的安危为诱饵,欲引周某上钩,到底是唐突了婉妹。”
长木修哑然一笑,不等周瑜相请,便上前落座,端了茶盏品了起来:“好茶,应是会稽郡出产的明前龙井罢。周大人真是清雅,吃穿用度如此讲究。只是正所谓天道轮回,不知天命之下,你与少将军还能风光几时?”
周瑜闻言,不怒反笑:“张公子此言真是说笑了。你非天道神祇,怎知天命?只要张公子能多活几日,自然能看我们风光几日罢。”
两人的对话充满火 药味,小乔在内室听得五味杂陈,可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思量,就听长木修大笑几声道:“罢了,是我不识趣,周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想来定能护得孙将军周全。只是如今孙将军虽然坐拥三郡,却并无名位相匹配。前几日,袁术向朝廷上的奏承已经辗转到了天子手中,请求加封他的从弟袁胤为丹阳太守,替了你从父之位。周大人如此挤兑我,难道不担心此番又如上次攻打庐江时那般,让袁术坐拥渔翁之利?”
“听闻曹丞相看中伯符之才,特命张公子加以拉拢。现下曹丞相既奉天子以令诸侯,若不愿意许袁胤丹阳太守之职大可不许,何必来刺探我二人心意呢?”
长木修偏头一想,轻笑道:“周大人果然巧舌善辩,惯会推诿。只是,孙将军与大乔姑娘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哪日袁术一高兴作乱称帝,也不知孙将军是会顾惜乔将军仍在袁氏帐下,而网开一面,还是会以大义为先,加以讨伐呢?”
“孙将军的筹谋尚在己心,张公子若欲与孙将军商计,大可移步将军府,诚心求问。若非如此,便是刻意做作,以乔将军之安危为借口,试探周某虚实,其心可诛。”
见周瑜云淡风轻说出这一席狠话,仍带着儒生端方,长木修大笑起来:“当初孙将军攻打丹阳,周大人远在千里之外,却能洞悉战局,率千余之兵攻破曲阿,更是一箭射中了刘繇的头盔……不过,张某有一疑问,射中头盔的难度远大于射中心门,周大人是怕此一战功高震主,还是另有别的筹谋?难道你是刻意放刘繇一条生路,好在日后为自己留个去处?”
周瑜知道,曲阿一战后,军中确有这样的流言,可孙策从未放在心上,他也从来没有解释过,现下长木修如是说,便是实打实地羞辱与污蔑了。周瑜的神色更冷了三分:“公道自在人心,我与孙将军之间,也断不会被你这等小人挑唆。”\u2028“周大人自是问心无愧,只是乔将军的安危,比曲阿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