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之后,阴阳两界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两处的动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纪锦棠和陆鸢、李小飞三人的风水店,依旧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时间过得飞快,一场秋雨拉开了阳城入秋的序幕,大雨带去了盛夏的酷暑,带来了浓浓的秋意。
纪锦棠站在落地窗边,双手撑着玻璃,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秋雨细入丝,视野里一片朦胧。
日出日落,窗外悬挂的四季如往年那样有序交叠,谁都无力去撼动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就像一切神魔人鬼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样,或许生死簿上早已写明,这种无从反抗的寂寥,是每个人都注定要承受的。
中元节后的每个夜晚,纪锦棠都在做梦,梦里都是零星的碎片,那些场景他从未经历过,可那种真实感,让他又仿佛亲身经历。
忽然他的右眼皮狂跳不止,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纪锦棠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谁知陆鸢忽然推开他办公室的门,笑着说:“贵客到,纪大先生快出来迎接!”
纪锦棠本就心里在犯嘀咕,被陆鸢这么一吓,差点汗毛都竖起来。他转身就看见陆鸢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知道这右眼跳是有原因的。
纪锦棠一头雾水地走出去,外头的来者瞬间就让他头皮发炸。
孙必为背着大包小包,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他跟前,一脸坏笑:“大侄子!有没有想我?”
纪锦棠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走。
谁知孙必为死皮赖脸地追了上来,不当外人地往椅子上一躺:“大侄子,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你怎么这么绝情?”
纪锦棠表面上当孙必为不存在,可瞧见孙必为还安然无恙,心里头还是踏实了不少。或许是在大邱村相处的那段时间,让纪锦棠对孙必为改观不少。
可他嘴上依旧不饶人,没好气地说:“老匹夫,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不长眼。”
孙必为却笑着说:“我命长着呢!”
纪锦棠也在办公桌前坐下,假惺惺地往盆栽里浇水:“你这背着大包小包的,不像是来探望我的,怎么?你们天师派穷得要你上街要饭了吗?”
孙必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身子忽然坐直,冲着纪锦棠挑挑眉:“大侄子,我看你这么豪华的风水店,只有三个人,有些冷清,不如为叔的我也入伙呗?”
纪锦棠放声大笑,然后立马冷脸对着他:“老匹夫你吃错了什么药?你没毛病吧?你们天师派、茅山派之流一向与我纪家人不合,你入伙?你是想害死我吧!”
孙必为赶忙解释:“哎,大侄子,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怎么会害你呢?咱们这叫强强联手啊!互相学习,互相交流,别说这小小的阳城了,就算是全省乃至全国,都没有哪个风水先生是咱们的对手啊!”
纪锦棠知道这家伙什么意思,大约是上次在大邱村乃至酆都鬼城,这老道士见过自己的法力,想来这里偷学一二,一来是可以耳濡目染,提升自我实力,二来,如今世道不好,风水界不好混,若是这老匹夫加入风水店,他至少有个安身之处。
小狐狸装无辜地盯着老狐狸,笑着说:“老匹夫,我这里哪里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太极八卦,捉鬼镇妖,你哪样不会?只要你不没事作死,往地府里闯,以你所学的东西,在阳间混绰绰有余了。”
见老狐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纪锦棠开始假装忙碌:“我这会儿正忙着呢,没空招呼你,陆鸢!送客!”
纪锦棠扯起嗓门大吼,谁知孙必为一把按住他:“别别别,大侄子,别!”
纪锦棠一脸无辜:“怎么了?老匹夫。”
“这世道不好混啊,大侄子,你们风水店就收留我呗,哪怕让我打杂也行啊!给多少工资都行!”孙必为这委屈的模样,差点都要哭出来似的。
纪锦棠故意逗他:“打杂?我这里打杂的要会电脑,要会开车,您老人家会啥呢?指望着你拿你那把破桃木剑打杂吗?”
孙必为默不作声,惭愧地低下头。
纪锦棠忽然笑起来:“老匹夫,看在你也救过我的份上,我就让你入伙了!办公室的房租就免了你的,你想住在办公室也可以,你想住我家也行,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给我惹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真的?”孙必为差点就尖叫了起来。
纪锦棠指着办公室门口,不耐烦地说:“外头陆鸢对面的那张桌子,是你的了!赶紧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当纪锦棠抬起头,发现孙必为早就跑得没影了,于是他跟着出门,瞧见孙必为正在欢快地收拾桌子,那上蹿下跳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修道的中年人士。
纪锦棠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心想着,这心态好的人,果然就是显得年轻。
就在他沉静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快乐之中时,孙必为一个不小心把桌上的电脑给撞到了地上,一台崭新的电脑,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世界,就又得回炉了。
纪锦棠恨得咬牙切齿,原来前几天每天晚上做的噩梦,跟孙必为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