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声音,刚刚的风声,哭喊声统统不见了,只有纪锦棠洪亮的声音在旷野里穿梭。纪锦棠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这阴气却越发浓厚。他的神经崩得很紧,整个人紧紧地贴在车前盖上,发动机的热量顺着汽车传递到他的身上。
李小飞死死地盯着前方,不敢动弹,只是他的牙床不受控制地上下抖动,发出咯咯的响声。他都没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陆鸢见到纪锦棠说完,外面毫无动静,她立刻下车,将一沓纸钱递给纪锦棠,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纪锦棠接过纸钱,对陆鸢会心一笑。就在这时,地里猛的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抓住陆鸢的脚踝,正要把陆鸢往土里拉。陆鸢大叫一声,这一声尖叫彻底撕开了沉静的夜色,山间响起了阴冷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纪锦棠一把抓住陆鸢的手臂,想将陆鸢拽到身边来。他定睛一看,那只手泛着青灰色,上布满了脓疮,指甲尖锐,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寒光。纪锦棠整个人猛地发力,将陆鸢死死拉住,那只鬼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陆鸢用力的挣扎,另一只脚猛踹那鬼手,而她发现自己好像踹在石头上似的。
李小飞见状正准备下车,纪锦棠冲他大吼一声:“别下来,呆在车里!”话音还未落,只见他迅速的从腰间抽出挽灵笛,朝着那鬼手狠狠地斩了下去。
只听见一声哀嚎,那只手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陆鸢惊魂未定,她想不到自己来给这些家伙送钱,却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纪锦棠将陆鸢塞进了车里,对他们二人说:“你们两个千万别再出来了,这里的小鬼可是不讲道理的。”
陆鸢一边深呼吸,一边猛地点头,李小飞顺势爬到后排座椅,坐在陆鸢的身旁,紧紧抓住陆鸢的手,然后将阎王令塞在陆鸢的手里,对她说:“拿着!”
陆鸢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却发现李小飞就像是变了个人,刚刚还吓得像个鹌鹑,此时却像是个威武的骑士。
纪锦棠用手拍了拍挽灵笛上的灰尘和泥土,轻轻吹了口气:“刚刚还想给你们点买路钱,看来各位实在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他的瞳孔骤缩,几道黑影从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树梢上的乌鸦冲天而起,而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多了几道血痕。而抓伤他的黑影却发出痛苦的哀鸣,一溜烟就不见了。
纪锦棠的暴脾气已经上来了,他闭上眼,轻轻吹起笛子,笛音顺着他的指节从音孔里倾泻而出,犹如看不见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在漆黑的虚空中缓缓散开。音波顺着死一般寂静的空气蔓延至山间的每一个角落,草丛里不断有黑影跳出来,痛苦的挣扎,四散而去,还没跑出半米远,便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化成一道烟雾,消散在空中。纪锦棠猛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隐约迸发出极其强烈的紫光,笛音变得极为尖锐刺耳,如针扎般在陆鸢和李小飞的耳边回荡。急促的笛音犹如狂风过境,地上的砂石卷起几尺高,稀里哗啦的砸在车上,道路两旁的枯树轰然倒地,地上的墓碑开始剧烈震动,逐渐碎了一地。
纪锦棠的手指在挽灵笛上轻轻跳动,每一个音符对于藏在山间的小鬼来说,如同催命符。刹那间无数哀嚎声从地底传来,纪锦棠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似乎更加从容。
陆鸢从车里往外看,笛音如钢刀扫过杂草,叶片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钢丝从中划开,林间深处,一个又一个小鬼从地底窜了出来,此起彼伏,他们听到纪锦棠的笛音的那一刻,便幻化成一团火球,然后升上了天,消失不见了。
李小飞和陆鸢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此刻的纪锦棠看上去有些吓人,这些小鬼在他的笛声中,如同蝼蚁,一个接着一个命丧挽灵笛,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这些小鬼既然徘徊在此,也就等同于放弃了步入轮回的机会。
随着纪锦棠的笛音渐渐变得舒缓,大雾从四面八方再次围了过来,纪锦棠轻轻一挥手,顺着车灯的房间,众人发现刚刚的道路两旁长满的墓碑消失不见了,而那些枯死的树木又重新活过来一样,一个个都枝繁叶茂,车灯下的树叶绿的像是要滴出水似的。
纪锦棠收好挽灵笛,脸上依旧杀气腾腾,只是的动作却稍显柔和,只见他从车前盖上拿起刚刚陆鸢递给他的那一沓纸钱,走到路边,半蹲下,用打火机将纸钱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开始蔓延。
他轻轻吹了吹,喃喃自语:“还侥幸没有灰飞烟灭的,这些算是给你们的精神损失费,别怪我!”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在火光中十分灿烂。
陆鸢下车,走到纪锦棠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发现你现在对付鬼魂真的是太有手段了,你这叫什么?恩威并施吗?”
纪锦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纸灰,盯着地上还在烧的纸钱说:“挡路的,找麻烦的,那是他们自找的,咱们都准备先礼后兵,是他们自找苦吃。剩下的,跟咱们无冤无仇,烧点纸钱,也无伤大雅,对吧?”
纪锦棠转身走向驾驶室,对陆鸢喊了声:“上车吧!”
陆鸢看了一眼地上微弱的火苗,然后便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