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现有点小小的委屈。
他就是个丙级的职业者,一没犯错,二没惹事,随便来个人要求啥的,基本也都是有求必应。
自己是火种呐!
自己是微弱的、渺小的、最好不引人注意的火种呐!
但就偏偏倒霉,和个喜欢动手的疯子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总是纠缠不清。
可,谁叫人家有实力呢?
现在头顶的这片天,是暴徒们掌管的天,遇见这类上门破财的穷鬼,那只能打碎了牙,硬往肚子里塞。
“不过您也真是,吓我一跳。”
他脸上肌肉按止,说话间的语气,随着自己松懈的身形,慢慢变得柔和平缓。
都是讨口饭吃。
作为长辈,先退让一点,丢些小小的颜面,不寒碜。
“怎么样,今儿个,我说书的水平不错吧?”
中年男子搂起袖子,本想着靠床而坐,但一阵短短的思索过后,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万一这小暴徒掏枪了呢?
“你是没见着,中央广场上,崇拜我的人,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他稍稍低下脑袋,眼神微偏,谄媚与骄傲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被其一人独占,来回切换,丝毫不见生涩。
中年男子的想法,明确而纯良。
仅是为了趁张和此獠,还未与他主动开口说话之际,先行一步,将两人间未启的话题,直接扯到一边。
古人云,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这小子来这,就从没有过什么好事,多少,还是得提防提防。
可,弱肉强食。
这事,又岂是他个被动的人,能够自行做主的?
“你为什么还不是暴徒?”
一言既出。
后者,毕竟是带着追求来的。
作为对自己某些目的的铺垫,他必须抓紧时间,将对方的防备,卸成白衣寸缕。
于是乎,青年不管不顾,直接开门见山,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态度,打断了周现刚刚兴起的发言。
“哈?”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面色变幻夸张。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我要做…”
火种!火种!火种!
你个小棒槌!
“长发是不是你杀的?”
质问接连。
张和面色如初,将周现微露的不满尽收眼底,只抬枪平举,继续发声,对其自身反应,并无多少理会。
管口黝黑,估计,威力亦是不小。
“长发?”
中年男子表情微滞,随后,非常识趣的撤步坐下,将手放在了打开的膝盖上,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憋闷的情绪。
真是的。
一点都玩不起。
“谁还能姓这个?”
其稍稍端正了点自己的态度,暗自腹诽间,嘴里实话实说。
他确是不认识什么长发。
北街多徐姓,南街多王姓,西街则以周姓为主,可即便是杂姓居多的东街,周现也从未听过,有什么“长”姓之人。
“这是个代号。”
张和眼神一冷,倒也忘了,这位还没到乙级,同时,也没有参与两次反抗战争。
不说对于那位的代号。
就说对于“代号”这个名词本身,可能,了解都不算太多。
“刘茧是不是你杀的?”
他嘴上一顿,随即,便直接将话里的主语,换成了长发的名字。
这个,就让人熟悉很多了。
即便没认识过他的本人,昨天晚上的广播,也都是四街传报。
“那个原来的区域首领?”
周现向后一缩,脸上还算镇定的表情,看起来略有松动。
嘶。
好像,不太对劲呐!
“他不是那个大蝙蝠杀的吗?”
云收月揽。
天地间,一层白纱微卷。
随着中年男子一声略带疑惑的发言,两人之间,皆是肃然一静。
电光火石间,像是有道打通经脉的内力,在中年男子的脑海内四处乱窜。
翻江倒海的思绪里,终有一条脱颖而出,猛然跃水而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敢情,你是来这找我背锅,去做那代替罪行,“行凶杀人”的大冤种的呀!
“呵呵。”
周现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表情骤然色变,“蹭”的一下,从床上直接窜起。
张和右手提匕,长袍内,肌肉绷紧。
但前者,显然没想与他正面对抗。
“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本事,到头来,还是一群黔地之驴。”
三分愤怒,六分嘲讽,一分怅然若失。
十八区内,唯有张和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方才有如此深厚的言说功底。
“没错,人是我杀的。”
他昂首挺胸,点点头,直接提前应承,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幻,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态度。
“你看到天上的那东西没有?”
时间慢慢流走。
窗外的白光破开遮挡,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