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连成一片的火光闪烁着辉煌,但其中暗含的单纯真意,才是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所想要缔造又或守护的东西。
位卑未敢忘忧国。
只有当作为基石的他们,认识到自己真正的归属时,一片区域的发展,才会在更高的层面中,变得蓬勃向上。
毕竟,在那个人类不曾迈入太空的时代,在那个没有人可以一人敌一界的时代,记录与推进历史的,都是一个个渺小的个体。
张和默默低下脑袋,趁着周围的十八区公民还未回首之际,直接动身,在渐渐欢呼起来的人潮里艰难前进。
风声愈大。
以至于那些嘈杂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一身长袍的他,到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踏踏。”
青年迈开脚步,悄悄绕了个稍远的圈子,直到第四次经过目标的门户时,方才迅速转身,果断低头进楼。
月色偏西。
这个点,理论上来讲,还在走动的人,应该很少很少。
但,说不来什么缘故,张和的身上,总有些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像是被人塞入了一个单向透明的空间内,周围群狼环伺,粘腻恶心的唾液,在肮脏的土地上汇聚成洼。
很难受。
让人极度不喜的难受。
他将手缩入袖中,随后,顺势滑入长袍之内。
金铁排空浊气。
随着腰间倭刀出鞘,一声极为舒适的风吟破浪四方,隐现的寒芒八面针人,如同一道道细小的锐器,大杀近身小鬼。
只片刻之间,那种被觊觎的感觉,便已少了许多。
残余的点点视线,被刃间的锋芒直射,很快,也适时偏转。
“叮铃…”
风铃碰撞。
似是无意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自一个方向忽而奏响,随后,更是持续长鸣。
张和微微抬首,左右之间,长短兵器划空。
彼待我以礼,我不一定还之以礼。
但,彼若待我以恶,我必还之以恶。
“踏踏…”
片刻之后。
五层,八十四室。
刺耳的声音,在过道中持续回响,空无一人的残破世界,透露出些许瘆人的诡异。
张和面色如常,只正握长刀,阴提短匕,脚下步步生风。
“叮——”
伸手,断绳。
摇摇晃晃的小巧玩意,像是一个娇弱无能的戏子,被他粗暴地打断后,只来得及唱响最后半声,便戚戚然地走下了本独属于自己的舞台。
青年上前一步,足下长靴硬底。
“嘭!”
一下,铃铛四裂。
“咚咚咚…”
像是个被打扰到的邻居似的。
张和抬起手,敲门声粗暴沉重,听起来又是急躁,又是怒气满满。
那种态度,极其不好。
“吱…”
黑洞洞的阴影慢慢侧开,似是懦弱,又颇有几分无所谓的自私淡然。
他呼吸微屏,全身上下,血脉激流迸发。
只等对方露面,一刀迎头上脸。
可,屋里的那位,自不是个草包,动作里,也是早有防备。
张和绷紧神经,白白盯死,却只待到某刻开始,那点缝隙,便已不再扩张。
木门内外,顿时一片寂然。
两人像是打过交流一般,都无声的保持着某种默契,只一动不动,形同哑偶。
可,张和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
所以,他果断选择退让一步,直接屈身后靠,将倭刀无声插回,单手迅速平举,端起了自己的霰弹枪。
“咔擦!”
子弹上膛。
里面的人明显一愣,骤然之间,呼吸声浅浅露出。
枪口抵住了门板。
扳机冰冷,被张和细细摩擦。
“拿去。”
行家之间,自是高下立判。
手持小手枪的王银脸色阴沉,表情变化再三之后,只得颓然卸力,将准备好的东西从口袋中直接掏出,沿着门缝,向外悄悄一滚。
长辈,自然得有长辈的风度。
这次,周湛那小子,还算得了个不错的后继之才。
“捎给你家头领,他自己会用。”
说完话的她脸色重回高冷,遍布褶皱的头颅微微上扬,超人一等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黑暗封绝。
王银关上门,拄着拐棍,慢吞吞的调转身子,向内里挪步而去。
“砰!”
陡然间,一声枪响。
门下洞开的碎木外,点点光明入户。
老妇人面色瞬间阴沉,只一刹那,无名的怒焰直冲而上,像是喷发的火山熔岩,在她的心间不停翻涌。
自王银成为掘墓人后,大抵,已有十余年没面对如此景象了。
竖子真敢!
她颤抖着呼吸,眼里微光粼粼,但脚下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歇。
她老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些时候的胆子,也因此而变得小了。
毕竟,一件东西失去得太多,往往才会让人愈发珍惜。
譬如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