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劝说傅文佩,本来只是想推进依萍与陆家断绝关系这一件事。
没想到,8892却因此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提示。
方瑜心底庆幸着,也因此更加卖力的劝说着傅文佩。
“佩姨,你出身书香世家,肯定知道人的脊骨是什么。”
“别说是和陆伯伯断绝关系,只要你愿意,依萍也愿意。就算是想要将依萍的名字改姓傅,那都是可以做到的。”
傅文佩想了好一会儿,神色落寞,带着些不自觉的心酸。
“如果依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那……她要和那边断绝关系,就登报吧。”
“我听说现在的读书人,登报声明离婚、断绝关系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傅文佩勉强笑了笑,“哪里像我们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有佩姨这样支持,依萍肯定也很开心。”
方瑜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一次劝说,居然就能劝动佩姨,让佩姨同意依萍登报断绝关系。
在她记忆里,佩姨性子软弱却又带着固执,依萍常常因陆家那边的事情,和她发生争吵。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房门,“妈,方瑜,出来吃饭了。”
午饭很简单,但有了方瑜带过来的两个肉菜,也能算是丰盛了。
等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吃完午饭,依萍帮着洗好了碗,这才打量着傅文佩的神色,试探的开口。
“妈,家里有了方瑜的帮忙,这两个月的房租已经能交了。但我们母女日常用度也是一笔开销,我想找个工作,贴补一下家里。”
“可是,你这高中毕业,又没有什么特长,能找什么工作啊?”
傅文佩也有自己的考量,“妈打算多接些浆洗衣服的活儿,糊火柴盒的活计也可以多做一些,到时候每个月也能有十来块钱的收入。”
依萍下意识的看了方瑜一眼,见对方冲她鼓励的点点头,她这才斟酌着用词。
“我念书的时候,老师不是一直夸我音准好、唱歌好听么?”
“我找了个唱歌的工作。只需要每天去唱唱歌,每个月就能有一两百块的收入了。”
“这……依萍啊,那不清白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干哪!”
因为方瑜在场,傅文佩也不好说得太难听,“妈多接点糊火柴盒的活计回来,你帮着妈一起做,咱们尽量每个月有二十五块钱的收入,这日子也就过得差不多啦。”
依萍攥紧了拳头,“不清白?什么叫不清白的工作?我只是去唱歌,哪里就不清白了?!”
“依萍呀,歌舞厅那种地方乱得很,妈绝不能让你去做舞女歌女!”
傅文佩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听妈的话,咱们挣得少一点,但也是光明正大的呀!”
“什么叫那种地方乱得很?那些人都是去正经消费的!只要我洁身自好,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行!”
傅文佩拉住女儿的手,“你不知道,人不能稍微降低一级。只要你走错一步,你就会一直往下陷!永远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依萍,这种事,妈见得多了。”
“以前在哈尔滨,妈亲眼目睹,那些白俄的女孩子,本来都出身高贵的家庭,有过最好的教养。也是为了生活,沦为舞女,又由舞女,变成高等娼妓。”
“然后一直沦落下去,落到最悲惨的境地,一生就完了!”
傅文佩嘴唇颤抖着,她没办法想象自己的女儿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依萍明白她的顾虑,可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又怎么会堕落呢?
“不行!依萍,绝对不行!”
傅文佩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拉着女儿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伴舞唱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灯红酒绿的环境。日子久了,它会改变你的气质,你会随着时间堕落下去!”
“妈,我跟你发誓,我绝对不会堕落的!”
“依萍!你听妈的,你要活得有尊严,就不能走进那种地方!”
“你在你父亲面前,尚且讲自尊,你这么要强的孩子,怎么不明白?只要你走进那种地方,你就没什么自尊可谈了!”
傅文佩本是为了刺激女儿,想让女儿放弃去歌舞厅工作的想法,但这样的话,却让依萍苦苦压抑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那你是要我继续去那个家里当他们的哈巴狗吗?我在那里,甚至不如连乐乐那条狗!”
“妈,我愿意站着挣钱,我不想跪着要钱啊!”
“你整天头痛,我想让那边给点钱让你去看病,可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一分钱都不愿意给。”
“我们欠了两个月的房租,菜市场赊账那么多次,杂货铺也欠了好大一笔,就连过冬的冬衣都没办法添置一笔。”
“妈,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想你再这样受苦了!我想要钱,我想要我们母女能填饱肚子啊!”
傅文佩知道女儿对她爸爸一直都有怨气,却没想到女儿的怨气会这样大,甚至能不顾方瑜在场,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看着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