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强硬的将人推了出去,关好院子大门,转过身来,就看见她妈妈担忧的看着她。
“依萍,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傅文佩脸色发白,“你真的要和你爸爸断绝关系?”
“是!”依萍斩钉截铁的回答了她,“那天被打时,我就已经在心里发了誓,再也不要当他的女儿!”
“可是,可是你和他的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呀!”
傅文佩顾不得方瑜在场,拉着依萍的手劝说道:“你别这样倔,向你爸爸低个头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回头你爸爸会给我们生活费的,依萍,听妈的话,别犟。”
又是这样的话,又是让自己别犟。
依萍鼻头一酸,险些就掉下眼泪来。
“妈,你就必须有个男人压在头上吗?二十年前,爸爸强迫了你,那时候他位高权重,你没办法反抗。”
“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东北的土皇帝了,他在上海就是一条过江蛇,再怎么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我们母女俩都被赶出来这么多年了,你自己低头看看,看看我这双补了十几次的鞋子,再看看你那些满是补丁的衣服。”
“你怎么还惦记着他?你为什么还要惦记着他?我们和他断绝关系,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依萍越说越激动,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她只是满脸的倔强,“妈,你要是还想当他的八姨太,你就回福熙路去。”
“你去和王雪琴那个女人摇尾乞怜,让她把你接纳进那个家里!”
“依萍!”眼看着傅文佩的脸色越来越白,方瑜连忙喊停,“我饿了,你去看看佩姨准备的午饭好了没有!”
依萍一时嘴快,说出了那些话,虽然心情确实有些痛快,可看着她妈的脸色,却还是后悔起来。
这会儿方瑜给了她台阶,依萍也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去了厨房。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还没有学会忍耐。
方瑜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这样鲜活的依萍,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还真是叫人怀念啊。
内心感慨了一番,方瑜拉起傅文佩的手,“佩姨,我有点话,想和你说说。我们去你房间可以吗?”
傅文佩连忙背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方瑜啊,真是不好意思,叫你看笑话了。”
她的声音里含着藏不住的颤抖,让人听了,就莫名感觉心酸。
方瑜突然就感觉,自己一上来就劝依萍和那边断绝关系的做法是不是错了?
佩姨虽然软弱,但却善良,对依萍的爱也是倾尽所有。
哪怕搬出来以后条件不是很好,她也把自己能给的好、全都给了依萍。
这个家里大部分的家务都是傅文佩做的,家里的两个房间,她也将大的房间留给了依萍。
那一双写字作画的手,学会了拿针线、洗衣服、糊火柴盒,撑起来女儿的天空。
“没有,没有什么笑话。”方瑜微微叹气,拉着傅文佩进了她的房间,“佩姨,你先别担心钱的问题,我拿了两百块五十块,你们先用着。”
傅文佩的眼睛红彤彤的,“方瑜,阿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我和依萍是好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阿姨不用太放在心上。”
方瑜面带笑容,努力的放轻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强硬。
“只是,我作为依萍的朋友,也想帮依萍说几句话。”
“她身为陆家的女儿,却并没有享受过多少优待,反而因此受了不少的委屈。”
“从前,依萍每次去那边拿钱,回来之后,都会向我哭一场。”
傅文佩微微长大了眼睛,显然并不知道这一回事,“她……这、这不是她爸爸第一次打她吗?”
方瑜编起话来毫不犹豫,“阿姨,你要知道,有些伤害,并不只是在身上。”
“从前她还在念书,你又没有什么能赚钱的能力,她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才每次都低声下气的去求生活费。”
“可现在,陆伯伯不肯资助她去念大学,更是因为她多说了几句话,就要打死她。我真是没见过哪家父亲做到这个地步的!”
傅文佩嘴唇张了张,似乎想为陆振华辩解一二,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佩姨,我问你,你是真的,宁愿自己的唯一的女儿去那边下跪求钱、宁愿她被雪姨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宁愿她活了十九年,也过不上一点正常的生活么?”
这些话重重的捶打在傅文佩的心里,她嗫嚅着开口:“我也没想到,那边会这样对她……”
“您没想到的事情可多了!”方瑜毫不客气,“去年依萍高中毕业,考上了音乐学院,没钱交学费,想去做打字员,挣点学费回来,陆伯伯却嫌弃她丢人,呵斥她不许去。”
“这样一个既不愿意为你们提供生活费,又觉得你们去做小工是丢人现眼的男人,就非要不可吗?”
“就连佩姨你接点火柴盒回来糊,不也得遮遮掩掩的,不敢让那边知道么?”
傅文佩犹豫着,“我、可是,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经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