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老夫人努力的想抬起头来,想用自己的眼神杀死那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只可惜她如刀的目光没有任何杀伤力,只让她口歪眼斜、嘴角流着口水的她看上去越发狰狞。
“啊……啊啊……啊……”她急切的想要说些,却无法准确的表达,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啊啊啊……”
伺候着的丫鬟用手帕擦了擦老夫人流出来的口水,“老夫人,您别急,会没事的,贺大夫正在和福晋说您的诊治结果呢。”
刚匆忙结束了努达海那边的缝合,贺大夫又马上过来这边为倒下去的老夫人看诊,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低声对雁姬道:“老夫人风入肺腑,情况不妙!”
“一点办法也没有么?”雁姬颦眉问道,“多用些名贵药材,可否医治?”
“只能保住性命,每日用药汤吊着,但现下这身体不能动、口歪眼斜的情况却是没有办法恢复如初的。”
“能保住性命就好。”雁姬微微颔首,“需要什么药材,贺大夫尽管开就是。只待会你跟老夫人说病情时,告诉她好好配合,能慢慢疗养回去的。”
贺大夫了然的应下,过去给老夫人解释病情,听得老夫人又急又气,却又没办法,只能在床上“啊啊啊啊”的乱叫。
等老夫人情绪平稳了一些时,雁姬这才问老夫人:“云娃已经抓回来了,要当着额娘您的面审问她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夫人立马又激动起来,两只举不高的手扭成鸡爪子似的比划着,表明她一定要听审问的决心。
“好,那我让人把她押进来,在您的面前交代。”给老夫人掖了掖被角,雁姬示意甘珠去办,“顺便让骥远他们进来看看他们的玛嬷。”
形象这么丑、怎么能给骥远和珞琳他们看到!
老夫人颇为激动的扭动起来,雁姬嘴角含笑,“您放心,我知道您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您是长辈,哪里有长辈生病了,小辈就回自己院子的道理?”
老夫人的面容一时间愈发扭曲狰狞,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出着粗气,“啊啊……”
甘珠领了命令出去,很快三个小辈就先进来了,从小到大都很爱和老夫人撒娇的珞琳眼圈都红了,小跑几步,扑通就跪在老夫人床旁了,握着老夫人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老夫人的手背:“玛嬷……玛嬷!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老夫人哪里回答得了她?一阵乱叫,口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直看得珞琳的眼泪都停了,捏着帕子垫在了老夫人的脸颊旁。
“额娘,玛嬷这是怎么了?还能好转吗?”珞琳求助的看向了雁姬,“还能变好的吧?”
雁姬将贺大夫修饰过后的说法告诉了他们,骥远当即内疚极了:“要是那时候我拦住玛嬷,不让玛嬷进去看就好了。”
珞琳也很是愧疚:“对啊,早知道就不让玛嬷进去了。”
木云安慰两人:“贺大夫这不是说还可以好转么?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正好也让玛嬷好好休息。”
雁姬等了一会,这才让人把云娃带了进来,“你们玛嬷想听我审问云娃,所以我让人把她带进来了,你们要是不想听,就先出外边儿等一会。”
“听!”珞琳抢先回答,狠狠道,“我也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那你们不能多话,听着就是了。”雁姬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人把云娃押进来。
尽力逃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被抓了回来的云娃此时浑身尘土,衣服被刮破好几处,两只手上都是凝固了的血迹,脸上也因为偶然的擦脸动作而带上几痕血迹。
她的双手不自然的下垂着,看样子是在被府丁发现后发生了冲突,然后被卸掉了胳膊。
“云娃,你可知罪?”甘珠上前一步,冷声开问。
“敢问将军大人可知罪?新月姨娘可知罪?”云娃抬头冷笑回答,“他们若是知罪了,那我也知罪;他们若是觉得自己没有罪,那我又何罪之有?!”
“你个奴才!你!”珞琳急得开口想骂她一顿,却被哥哥捂住了嘴巴,“唔唔唔!”
“额娘说了,别多话!”骥远皱着眉低声强调。
“你身为奴才,伺候主子是应该的,何故伤人!”
“是么?那被新月送给努达海折磨是应该的?被努达海用鞭子、用匕首、用各种刑具一样的东西在我身上割开皮肉的折磨也是应该的?必须跪在地上舔努达海的脚趾头、舔他那又脏又臭的身体也是应该的?”
云娃扯开嘴角,目光恶狠狠的从珞琳开始扫过,“珞琳小姐你也被你阿玛折磨过了,所以觉得我这个奴才更应该听话对不对?”
“骥远少爷你也舔过你阿玛的脚趾头了,所以觉得我这个奴才不应该反抗对不对?”
“大少奶奶家里女人多了,想必也是见识过的,所以觉得我这个奴才大惊小怪对不对?”
“福晋和努达海二十载夫妻,什么花样没有——”
“住口!”木云眼睛一眯,“你好好想清楚你应该恨谁,而不是在这里攀扯福晋!福晋和善宽容,我可不好说话!你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再敲掉你满口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