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元宝撅着的小嘴几乎能挂上一个酱油瓶,他很不高兴。
元宝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杵着粥碗里飘着的野菜,嘟囔着抱怨:“怎么还是野菜粥呀?我喝粥喝的脸都绿了!我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哪有不给孩子吃肉的娘亲啊!”
艾福贵白了元宝一眼,道:“吃什么肉,我看你像肉!我看吃野菜粥也没耽误你长得白白胖胖。你要是不吃,就给珍珠吃,珍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
“我凭什么不吃!”元宝不干了,论护食这事儿他可从没输过。
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粥,元宝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继续拿着筷子对着粥惆怅。
“娘亲,就算你不给我们做熊肉,做点别的也行啊,咱们都吃三天野菜了。”元宝委屈道。
艾福贵这回觉得元宝说的有道理,她也吃够了,便点头道:“行,这是最后一顿了,上次采的野菜全都吃完了。”
元宝见艾福贵有所松动,鬼机灵的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珍珠,拿腔拿调的问她:“珍珠,娘说了你应该多吃些,你想不想吃肉?”
珍珠是元宝的龙凤胎姐姐,与元宝生的有七八分相似,却比元宝瘦弱单薄上许多,看着便让人心生怜爱。
珍珠将自己的腿挪开,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吞下口中的粥,这才抬头看艾福贵道:“娘亲,我不想吃肉。娘亲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艾福贵露出老母亲欣慰的笑容,摸着珍珠的头道:“还是珍珠贴心,果然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
元宝气的满脸通红,指着珍珠道:“珍珠!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好兄弟有熊肉一起吃不香吗?”
“额……等等,元宝。”艾福贵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解释什么,“娘亲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不是熊,他是个人。”
“人?”珍珠疑惑。
“啊!?”元宝遗憾。
“嗯,所以咱们本来就没有熊肉吃。”
艾福贵自己也觉得可惜,再看看脸色真的有点发绿的元宝,和瘦瘦小小显得眼睛格外大的珍珠,艾福贵的慈母之心涌了出来。
“这样吧,”艾福贵说,“娘亲下午去城里集市上买些肉回来,你们俩呢,就帮娘亲好好看着娘亲带回来那个人。要是等娘亲回来时他还没死,娘亲就给你们做肉吃。唔……要是娘亲还没回来他就醒了,你们俩就去隔壁李婶子家等娘回来,知道了吗?”
一听能吃肉了,元宝把小腰杆挺得笔直,啪啪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娘亲,您放心吧,元宝一定做好!还有,我要吃五花肉,肥瘦都要刚刚好的那种。”
“行行行。”艾福贵扶额,元宝这小子要求还挺精致,哪里像她这种一贫如洗的家庭里养出来的人。
下午,艾福贵进城去了。
进城之前,艾福贵帮那个刚捡回来的半死不活的男人简单清理了一下,在珍珠和元宝的帮助下把男人弄上了床躺着。
元宝和珍珠各自搬了一个小凳子,乖乖的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元宝目光炯炯,精神头很足,看着看着,他的口水竟然从嘴角流了下来。
元宝的眼睛虽然一直在男人身上,但思绪早就飘到了天外。对于现在的元宝而言,床上躺着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顿香喷喷的肉。
东坡肘子,红烧肉,粉蒸肉,糖醋排骨,水煮肉片,四喜丸子……斯哈~嗯,到底让娘亲先做哪一个呢?
下一顿饭吃什么永远是人生在世的一大难题,元宝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元宝还沉浸在人生的选择中,珍珠在一旁提醒道。
“呀!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元宝回过神来,高兴的拍手,他仿佛已经闻到了远处飘来的肉香。
“他醒了,娘亲还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咱们去李婶子家等娘亲吧。”珍珠道。
元宝却被开心冲昏了头脑,他现在不想离开,守在这一坨“肉”身边让他觉得安心。
“谢谢你没有死哦,请你再坚持一下,等娘亲回来,我们就有肉吃啦!”元宝对着床上道。
床上男人却没有反应,不动也不出声。
元宝凑近了一点,尝试着问道:“那个,你好。我是元宝,你叫什么名字呀?”
等了一会儿,那男人还是没有动静,元宝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元宝,咱们还是去李婶子家吧。”
珍珠过来扯元宝的袖子,她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
元宝却是个胆大的,他爬上床,跨坐在男人身上,伸出小胖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道:“嗨,你能看见我吗?”
可能是因为被元宝压住了胸口,男人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点。但男人除了眼睛睁着,与刚才昏迷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他呆呆地盯着屋顶,幽黑的眸子一眨不眨,他的眼中好似弥漫着雾气,深邃又缥缈,没有焦距。
元宝有点慌了,他用小拳拳对男人的身体又推又锤,男人还是不动。
元宝僵了一瞬,突然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站在床前,眼圈红红,眼泪隐忍的在眼眶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