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的血!”
他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好冷,栖宝,我好冷!”
“不冷不冷,我抱着你,你不要冷……”
尔栖紧紧抱住他,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
她心疼得要命,眼泪落到绸缎被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时肆好像有感知能力般,蓦地睁开眼,费劲低喃:
“不哭,栖宝不哭,栖宝……”
他想伸手摸摸她,脑海深处突然钝疼一下,刚伸出去的手半路捏成拳,颤抖的幅度足以证明他忍耐得很辛苦。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嘶哈嘶哈抽凉气。
尔栖被吓到,慌了神,双手擎在半空,想碰却不敢碰他,急得忘记哭。
“你怎么了时肆,你别吓我,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时肆隐忍着精神上的折磨,从牙关里蹦出一句:
“不去医院,一会儿就好了,不去医院。”
尔栖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不去不去,咱不去,你别说话了,你休息……”
她替他掖好被角,瘫坐在那里默默流泪,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她好抱歉,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真的好抱歉!
时肆转头看向台灯,双眼黯淡无光,双眉拧成结。
他现在睁眼闭眼都是血。
墙上,树上,地上,手上,脸上,身上……
哪哪都是。
甚至台灯发出的光都是红色。
血红色模糊住他的视野。
他好累。
逃了很久,还是甩不掉。
死活甩不掉。
像狗皮膏药一样。
他不正常,他是个疯子,是个暴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
他该死啊!
他就应该死在那场屠杀里,死在腥风血雨里。
他不该活着危害社会,浪费资源。
他不该连累栖宝,他丁点儿不配拥有栖宝。
他不该苟活啊!
“啊!!!”
他又攥起拳头,表情扭曲,头痛欲裂,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
“栖宝,救救我……救救我……”
尔栖胡乱抹把眼泪,踉跄着爬到他那边去抱他:
“好,我救你我救你,时肆,我救你……”
时肆猛地抓住她的手,死命握着。
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尔栖蹲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
她也没有什么幸福的故事和回忆,就现编。
怎么能让时肆感觉活着有意义就怎么编。
折腾两个小时,时肆终于睡去,眉头紧紧皱着,抚都抚不平。
尔栖守了他一会儿,顺手点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三点半。
还可以睡很久。
屏幕熄灭那一瞬,她突然一顿,又点开,看壁纸。
时肆从不弄花里胡哨的图片做壁纸,一直是空白的。
之前她也没发现,壁纸下方居然有一行小字。
她双手放大,凑眼去看。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未来过。”
眼里进了沙子,她转头看一眼熟睡的时肆,心尖揪疼。
什么破壁纸!
有什么意义!
她解锁手机,在图库下载一张换上,又亲了他一下,爬上床睡觉。
收到消息,手机亮起。
满屏向日葵摇晃,阳光明媚。
……
尔栖迷迷糊糊睁开眼,从被窝里伸出只手去摸时肆额头,结果扑了个空。
她顿时清醒,爬坐起来找人,却发现时肆正坐在她旁边发呆,手里还拿着用过的暖宝贴。
她抬手轻轻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戳戳他的胳膊,低声唤他:
“时肆?”
时肆动动眉毛,打了个哈欠,机械般转头看她。
他很憔悴,眼皮耷拉着,双瞳暗淡,精神涣散,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浩劫。
“你还难受吗?”她又问。
时肆又打个哈欠,眼里蓄起泪,嗓音低哑:
“骨头疼。”
尔栖握他手,道:
“你昨晚发烧了,还说梦话,给我吓的。”
时肆淡淡接话:
“连我埋哪儿都想好了是吗?”
尔栖使劲拍他后背一下,嗔怒道:
“说什么傻话呢,真不吉利,快呸掉!”
时肆没呸,反而变本加厉:
“说真的栖宝,如果我英年早逝,你就找个好人改嫁吧!”
尔栖皱眉,被子一掀跳下床,拿起凳子上的衣服边穿边走,态度冷漠:
“你要是再说这个,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不信你试试!”
她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拒绝跟他说话。
“唉!”
时肆叹了口气,特别重特别重。
等尔栖出来,已经不见他身影。
她下楼去找,辰鸦告诉她时肆去苑氏签合同了。
她打开手机坐到沙发上,等他回来一起去时家。
手机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