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地靠近猎物,然后——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而那个眼睛——瑞卡夫人的表情在这个眼睛的变化下愈发苍白,很明显,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这双蛇一样的眼睛似乎因为她这种内强中干的行为开始发笑——事实上,罗温也确实正在微笑,那种微笑配着这种视线,只能让可怜的瑞卡夫人开始微微颤抖,那张干干净净的纸张也就这样从她的指间滑落,掉到了满是泥泞的路上。
“我想,芙蕾·瑞卡夫人,作为一个 曾 经 的 贵族,似乎要非常明白待人接物的礼仪以及行为举止,不是吗?嗯?所以,那些侮辱性词汇,是不是,该收敛收敛,你说,”
瑞卡夫人已经完全不能感觉到周遭的景色,她感觉自己跌入了无尽的黑暗,而身边却有一个带着诱惑、又带着明显的攻击和嘲讽的气息的声音,连着它的吐息,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就像一条已经缠上身的毒蛇,自己正在它的“死亡怀抱”中与它共舞。最后,它下了最后通牒:“是不是呀?”如释重负一般,伴随着“噗通”一声,瑞卡夫人就这样跌坐在她无比厌恶的泥地里,而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声音也跟随着它的主人离去了。瑞卡夫人就这样无神、但是慌张地摸索着,良好修饰的指甲里沾上了泥土,干净整洁的衣裙也沾上了路边的野草。但是瑞卡夫人没有在意这些——她的喉咙仿佛不能再进行呼吸这一功能,她努力地张大嘴巴,就像在湖底承受高压的鱼露出水面,贪婪地汲取氧气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刚刚被人摁着脑袋在水缸里漫游了一圈。随着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恢复正常,那显而易见的恐惧也浮现在她的眼眸里。
罗温·兰卡,福利院的噩梦。
瑞卡夫人清楚地记着当年那如同噩梦一样的万圣节前夜——她轻轻地抚上右手手背,那里有一个灼烧过后的伤疤。
那是1984年的10月30日,屋外下着非常大的雨,时不时闪过骇人的闪电惨白地映射在福利院泛白的瓷砖上——或许是为了给万圣节前夜增添更多的气氛——瑞卡夫人当时如此天真地想着。毕竟,在她的管理下的福利院,没有一个孩子会有万圣节的糖果、没有一个小可怜可以玩到半夜、更没有一个小孩可以在22点之后下床——如果他们想要尝一尝她教鞭的滋味。但是这一天,所有孩子出乎意料地没有哭闹——或许是因为恐怖的自然气氛的渲染——所有的小孩都在22点前乖乖地爬上了床铺,虽然时不时有一些调皮捣蛋的或者害怕的不敢睡的还在咕溜咕溜转着他们的眼睛,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着瑞卡夫人最喜欢的方向走去。正当瑞卡夫人在心底已经雀跃地歌唱起罗曼蒂克,内心已满是录像带里的Charles Ryder【1981年上映的故园风雨后的角色】之时,一阵粗暴、急促,且带着恐惧的捶打从紧闭的福利院大门上发出,回荡在静谧地难以置信的大厅里——那里是孩子们娱乐的地方。所有在睡觉的、不在睡觉的都惊恐地看着狭窄的小门,听着楼下愈发粗暴的敲门声。在瑞卡夫人手足无措之间,门,被踹开了。所有孩子都惊恐地尖叫起来,因为一到闪电也顺势落下——照在一个高大的、站在狭窄的木门中间的身影,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飘忽的东西。但是在闪电的亮光中,瑞卡夫人惊魂未定的心微微地放了下来:那是一个面色极其难看的男人牵着一个瘦弱的、摇摇欲坠的女孩。但是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所有的孩子再一次开始了尖叫:
只见那个男人狠狠地把女孩甩了进来,在女孩努力站稳的时候下了狠脚,踹飞了她。女孩痛苦地缩在冰冷的、还有些水渍的木地板上,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这个男人哼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包袱,丢在了地上那个他完全不在意的、或者说完全不愿意称作是“人”的生物身上。瑞卡夫人和众多孩子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消失在了门口,没有人敢去追,也没有人敢去探究这个女孩。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心理建设,瑞卡夫人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地挪近,揪起这个肮脏的、湿漉漉的、弄脏了她古老的木地板的下贱生物,粗鲁地用她干净肥大的泡泡袖擦拭她的脏脸,然后就把她丢到了附近没有人睡的床位——那是上个月刚刚生病死掉的小孩的床位,没有人敢去触碰那个床铺,毕竟,谁知道上面有什么肮脏的、致病的东西呢?瑞卡夫人就这样看着这个腌臜跟污秽融为一体,她从鼻腔里透露出嗤之以鼻的词汇,旋即所有的注意力被地上的包裹吸引了过去:那是有着暗蓝色花纹的袋子,小巧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瑞卡夫人贪婪地思考着这个袋子里存有什么惊人的宝藏:几个古老的金币、几张支票、几张藏宝图... ...她似乎完全忘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在这个极大的“诱惑”面前,那些危险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但是,就在瑞卡夫人即将触碰到那个精致的袋子——确切地说,她的右手指尖已经轻轻地点上了它颇有质感的皮革,还未来得及回味,瑞卡夫人的手背不幸地燃烧了起来。瑞卡夫人惊恐地扑打着这个毫无来源依据的“火灾”,而当她解决了这场“性命攸关”的火灾之后,她惊恐地发现,那个女孩正以奇异的姿势跪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小木棍,带着愤恨指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