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显‘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瞳孔猛地一瞬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申墨,声音肃然厉声,“胡说八道些什么?再敢胡说,就给孤滚下去领罚。”
申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神色悲痛道:“属下虽然句句属实,郡主所在的那间院子被山上滑落的山石淹了,郡主她……生死未卜。”
突如其来的话将萧玥显敲得当头一棒,呆愣愣的僵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全是刚才申墨的那几句话,耳边嗡嗡作响,什么声响都听不见。
紧接着身形一晃,又一下跌坐回椅子里,全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剧烈的喘息着。
而胸口那处像是被一只五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紧到心脏都发疼,剧烈的疼痛蔓延到指尖,紧接着又使得指尖都颤抖起来。
那剧烈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上下,让他浑身变得颤栗又冰冷。
萧玥显拼尽全部力气从棋椅子上站起身,掌心撑着书桌,指尖的颤栗让他的双手无处安放,挥乱了桌上的书籍与折子,声音嘶哑,“备马。”
申墨迟疑,神色担忧,“殿下……”
“备马……”萧玥显怒吼。
他此时眼底猩红,瞳孔里的红血丝像是要在眼眶里爆裂开来,令人内心生怖。
抬脚走了几步,双腿又一软,又跌在一旁的案几边上,手肘撑在案几上,好一会儿才借着力又站直身体,脚步轻飘飘,跌跌撞撞的朝着大门走去。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争先恐后急促的马蹄声在城里飞跃而过,震耳欲聋,气势如虹。
萧玥显骑着马在道路上飞奔,血液倒流,浑身颤栗,他担心、他害怕、他后悔……
若不是他要陆怀夕陪他过什么中秋,她也不会想着要躲着他,去什么寺庙祈福。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罪,为什么一切的罪过要落在陆怀夕身上,落在他身上啊!
是伤、是残、是死他都认。
他要陆怀夕活着,他只求陆怀夕能活着,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哪怕这辈子都不喜欢他,他也认。
只要她能活着,只愿她能活下来……
他甚至不敢想,若陆怀夕真的死了之后他该怎么办,他做不到像上一世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若她死了,他无法看着她再一次离开,也只能跟随着她一起,黄泉路上有他陪着,相信她也不会孤单……
萧玥显一鼓作气骑马到十安寺,他老远就看见远处的漂浮在空中的橘色火焰。
下马的一瞬间,气都未喘一口,朝着陆怀夕所在的院子大步跑去,他身后的护卫紧跟着下马,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抓到。
周围叶府的下人都正连忙搬着面上的石头,一边搬一边还唤着,“郡主……”
“郡主……”
云韶也跪在地上刨着那一堆湿土,边哭边挖,“郡主,你应应奴婢啊!郡主……”
此时雨已经彻底停了,空中散发着清晰的草木味道和一股土腥味,只是偶尔一阵秋风拂过,带着一点点刺骨的寒凉。
萧玥显连忙跑着上前,整个院子都被泥沙给淹没,草木一起根枝混合在一起,顿时声嘶力竭高喊,“晏晏……”
眼角一滴泪滑落,落在泥土里,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脸色苍白,身心巨颤的跪下,去搬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去扯树梢的断枝残骸……
申墨从后面跟着跑上来,拱手请求萧玥显,“殿下,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属下,属下一定将郡主带出来。”
先前此处已经塌了一次,不代表就不会再塌第二次,若萧玥显出了什么事,不止朝堂上会大乱,就连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萧玥显充耳不闻,他心里害怕,从未这么怕过,手上动作依旧未停,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他的晏晏还在等着他去救,他怎么能走,他不能走,谁都可以走,就他不能走,也不会走……
申墨忙跪下,而他身后的一众护卫也跟着跪下,身形巨颤,“殿下,你先离开此地,属下会将郡主带出来的。”
萧玥显依旧未理他,甚至觉得外衣广袖长袍碍手碍脚,又起身脱了外袍,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殿下……”申墨悲痛欲绝。
“滚开。”萧玥显眼底泛着肃杀之意,满腔怒火,声音跟着暴戾,“申墨,你要么带人留下来跟孤一起救她,要么就给孤滚远些,再敢在孤面前晃悠,孤先宰了你。”
没有人能阻止他救陆怀夕的决心,谁都不能……
面上的泥土可以借助工具,可下面靠近瓦片之后,大家都怕用工具伤着陆怀夕,只能用树枝,只能用手去刨。
整整一夜,萧玥显未歇息过半分,那怕指甲外翻,那怕手指鲜血淋漓,都未曾停下来过。
许多年后,申墨都记得这晚,风光霁月,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子,不顾自身的安危在塌掉的泥土里,挖了整整一夜,只为能救她出来。
不知刨了多久,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从天黑挖到天明,一整夜的时间,将这土险些翻过来找了,众人还是没有找到陆怀夕半分踪迹。
萧玥显不信,他不信,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