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天台还堆着不少建材渣,可这个小天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只是还有些潮湿,大概还是工人们放水做测试留的。
学校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留有一些住宿的人,没人注意到高楼上还有几个调皮的学生。
夕阳西下,天气并不是特别好,但好歹还有些稀薄的余晖。
许行四下看了看,确实很开阔。
听尹宋宝笑道:“哎,这边确实要看的远些!”
这种左右一米的距离其实入眼景色相差也不多。
不过许行确实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特别。
这种特别还不在于人站得有多高,而是在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干净、颜色简单。
叶子上没有大量汽车驶过的灰尘,入夜了也没有五彩斑斓的闪灯。
许行只恨自己读高中的时候没有认真听过语文课。
一时间找个词语想到的全是“卧槽”。
实在有些潸然泪下。
宋清往前走了几步。
“哇,那儿是哪儿?好漂亮。”
许行曾在这所老学校看过两次黄昏落日。
一次阳光正好,打在食堂外的鱼尾葵上,让她觉得心安。
一次余晖温柔,透过层层稚嫩的新楼,映着斜出银杏一枝,让她觉得心动。
“是校门口那边吧,学校老图书馆,那儿种了株大银杏,这两天叶子黄了,臭死了……”尹宋宝回。
“你说什么?”
许行听到有人问她。
她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我说有个手机拍下来就好了……”
方文诺迟疑了一下:“手机?”
现在的手机还可以拍照吗?方文诺有些疑惑。
他看许行在落日余晖中傻乎乎的望着远处,如果她喜欢,倒是可以拿一个相机拍下来。
许行偏头看向方文诺,心道自己失言。
“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要是可以把这景色留下来就好了。”
开玩笑,方文诺不见得。这大概是许行对自己说过最真实的一句话了,和方文川无关的,真心所叹。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有什么难的,我们以后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再来一次,拍下来就好。”
“拍下来?”在许行生活的年代还可以买一个小几百的迷你相机,可以拍下来。
但是方文诺他们怕是做不到,这时候的相机应该很贵吧。
许行看专门的照相馆生意都特别惨淡。
方文诺却点了点头,不欲解释:“下次再来吧。”
许行鬼使神差,想知道他怎么做到。
“好。”
天气真的开始冷下来了,许母在门口泡荷兰豆。
许行也不知道本来他们该叫什么豆的,只是顺着后来的说法。
一放学就听许母问她:“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许行偏头过去看她,看许母眼神里都是戒备和质疑。
戒备她撒谎,质疑她是不是又收不住心去鬼混。
许行忙解释:“喔,今天和方文川他们逛了逛学校新修的教学楼。”
她美化了一下,其实是逛去学校的顶楼了。
许行讪笑:“所以回来的迟点。”
“你逛什么新教学楼,放学就早点回来,现在天开始冷了,在外面吹冷风干什么。”
许行把书包放下,她知道多说几句,许母也免不了唠叨,只附和:“我知道了,你要把这豆子皮单独扒下来吗?我来帮你。”
“不要你帮,你写作业吧。”
许行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写完了:“我今天写完了,我帮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把荷兰豆“骨肉分离”的吃法,以前蒋女士都是直接焯水半熟了,拿起来炒偏肥肉。
许行凑了过去:“这拿来怎么吃?你想凉拌吗?”
“嗯,这里面的豆子老了,扒出来拌了才有味,不然嚼着老得很。”
许行蹲了下来,伸手想帮忙。
却发现不过十月底的月份,许母双手的指头都肿胀得很,红彤彤的。
她有些奇怪:“妈,你这手怎么肿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生了一回冻疮,就要生第二回,我让你别帮忙吧,这水冷得很,看书去吧,你就要考试了。”
许行却觉得有些惊讶,见过生冻疮的,没见过从十月底就开始生的。
她觉得有些惭愧,来了这个世界,从没有一天把许母当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只知道她一个人带自己不容易,知道她在油坊工作,知道她有个相亲说的裁缝对象。
却不知道她每天是怎么给自己做饭的、早上大约多久起来、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什么时候去的菜市场买菜?
不过她见过许母拿挑子去井里打水,许母自己也说,这街坊邻里的,都喝那井水。
所以许行觉得不奇怪。
她摸了摸泡荷兰豆的水:“妈,这水怎么这么冷?”
许母嫌她碍事:“你洗手了吗?这是井水,肯定凉快,我们小时候夏天拿这个洗澡呢,泉水,能不冷吗?去去去……”
许行觉得眼睛发酸:“我帮你,你的手该不会是摸这水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