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谁爱回去谁回去！”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后院里晒太阳，凌荣安突然提出要带两个女儿回家，一石惊起千层浪，凌素筝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她可是好不容易走向了日新月异的新时代，让她放弃这里优越而丰富的生活，回去当地主小姐，她才不愿意呢！
最近每天都在恶补凌素筝行李箱里的书籍，她还看见了许多这姑娘写在书上的批注和笔记，如今她万分理解这大小姐逃离家庭的原因，也赞成她为自己而活的想法。
有时候恍惚间，她都分不清，哪一部分是凌素筝的想法，哪一部分是凌淑贞的想法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尚海，她就想在这儿念书上学，就想在这里接触最前沿的知识和信息。
外祖母看凌素筝反应这么大，立刻把她拉到身边，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她闭嘴。
“素筝也是个大姑娘了，留在尚海上学也不是坏事，后面两条街，有一座南洋公学，有小学、有中学，就让孩子们在这儿念完书再回去。”
凌荣安看岳母向着自家这个任性的女儿也不好硬刚，只能说：“妈，您不知道，素筝和素英两个人在老家爬树下河，皮得猴子一般，连我都看不住，怎好让您费心呢？您年纪也大了，最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两个女儿我就带走吧。”
本以为这么说会让老太太松口，没想到老太太突然生气起来，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砸，茶水都翻出来一些。
“她们两个小丫头，跟着你们父兄三人长大，家里又尽是些种地耕田的男人，怎能不学得男孩子一般？我们素英两岁起就没了娘，素筝刚开蒙没识字的时候就再也见不着母亲，她俩能怎么学，跟谁学？你这个当父亲的，好好打算过这两个闺女的前程没有？”
外祖母的话字字诛心，连旁边的舅舅都忍不住多喝两口茶压压惊，他只能寄希望于妹夫松松口，不然一会儿母亲铁定要连他一起骂。
“我自然是......打算过的，书宇开的书塾读书的孩子不少，她们俩也能去读书。就算书塾里男孩子多些，也毕竟是自家开的，没人敢把她们俩欺负了去......”
凌荣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在教育女儿这件事上，他既没有立场也没有成果，她俩确实在书塾不会挨人欺负，那是因为她俩是山大王和二当家，只有她俩欺负别人的份儿。
如此说来，他教育女儿还是非常失败的......
“我不管，你自己教不好女儿，就别怪我这个当岳母的插手！”
看着岳母如此坚决，凌荣安决定逐个击破。
“妈，要不素筝留下，素英我先带走。一则是她年纪尚小，认字这事儿在老家也学得，没必要非留在尚海学。二则是她和素筝说白了是一丘之貉，两人在一起天天闯祸，若是分开没准儿能收收心，各自向学。三则是素英年纪小，容易头疼脑热、伤寒感风的，怕累坏了母亲和大哥。您这两年身体也不好，照顾小儿是最费心劳神的，若是拖累了您的身体，我万死难赎啊。”
看女婿如此头头是道，老太太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带小女儿回去，便只能说道：“我有三个条件：一是须素筝承欢膝下，帮扶她舅舅为我养老送终；二是一旦老家不太平你须得立刻将素英送回来；三是无论发生何事，两年后素英仍旧要来尚海读书，不要把她埋没在乡野里！”
“是是是，好好好。”
凌素英对于自己即将离开的命运一无所知，她正埋头吃着钱婆婆做的点心，仿佛大人们的一番唇枪舌剑、进退博弈与她毫无关联。
二哥又被父亲撒气似的数落了一通后，逃命似的赶紧跑了，他本来就不愿住在外祖母家被两位长辈管着，今天又多了他最害怕的父兄二人......若是还不赶紧回他的小屋子去，恐怕一晚上就只能听训话了。
凌素筝松了一口气，自己不用离开尚海了，过完年还能去上新式学堂，她要乐开花了。
——
不知为何，尚海的火车站临时关闭，父兄便只能带着素英跟着返乡的人坐马车走，还好尚海和松原县之间没多远，坐马车和火车也差不了多长的时间。
送走凌素英，凌素筝的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只和她相处了4天，却是个事事以她为重的真姐妹，她那么贪吃贪睡的，以后连姐姐都不在身边，只有父兄和大嫂，她的日子得多无趣呢......
“好了别伤心了，舅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过些日子等你舅舅去老家给你妈扫墓，就让你舅舅把妹妹接回来，好不好？”
凌素筝的眼光一亮，这不是等开了春，桃花盛开的时候就又能和妹妹团聚了！
“舅婆！你最好了！”
一下子栽进外祖母的怀里，凌素筝暗暗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舅婆合该去做军师才不算屈才！
——
一大早告别了胖婶和弟弟，李尚元便孤身一人跟着凌书然介绍的掮客出城了，他们得先去和另一处新募的新兵们集合，再一起坐火车南下。
快过年了，从尚海出城的人不少，一路上都是拖家带口的老老少少，绵延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