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旺一家一户地通知完回来时,天已经要黑了。
宁珍他们正排排坐在院子里等他,四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他一转身看到了这些,吓了一跳。
有些诧异,这阵仗,是要做什么?他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们。
三姐弟见此,一下就从凳子上弹了下来,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爹,你终于回来了,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你了,好想你啊!”宁根圈住他爹的腿,蹭了蹭,撒起娇。
“还不是因为你太懒了,早上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会起来,肯定就看不到爹了!”宁生说着,骄傲地挺了挺自己胸脯,站得更直了。
“我可不像你,我可是早早地就起来了,晌午你在家里玩的时候,我可是和阿姐一起去地里帮忙了的!”
宁珍跟着帮腔,“就是,你就是个小懒猪,一天不是在睡就是在玩。”说完,还朝宁根做了个鬼脸。
这话一出,不得了了,宁根立马就开始瘪嘴,张嘴就要开始嚎了。
这发展惊住的宁旺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咋就跑到这来了,不过轮不到他多想,宁根已经出声了。
他赶紧一把抱起,开始哄起来。
何修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呢,一脸羡慕地望着那边其乐融融的父子几个。
自家没有这么多孩子,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不过,前几年爹还在,空闲的时候也会陪自己一起玩,那个时候多好啊。爹走了之后,家里就再也听不到欢笑声了。
娘总是一脸愁苦,时不时还会落泪,但是一看见我就强打起精神,假装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呢?她只是不想我担心罢了,更别说后来就病了......
夏月梅听见外面一片吵闹,就从屋里出来了,一打眼就看到何修言孤寂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转身往那边一瞧,翻了个白眼,这还有个人呢!几十岁的人了,心里没一点儿数。
她假装咳了两声,见宁旺看过来,赶紧给使了个眼色,让他瞧瞧这边,宁旺一下就懂了,有些尴尬地笑笑。
清了清嗓子,“好啦,我们进屋吧,天都黑了!”
何修言当做没看懂他们的眉眼关司,强迫自己忽略心里的不安,站起来,和宁旺打招呼。
宁旺见他有些苍白的小脸,有些不忍,不知该从何说起。
场面有些凝固,大家都不说话。
宁珍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明白,怎么都不说话?哥哥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要哭了一样。
她赶紧拉拉宁旺的衣袖,“爹,今天,何哥哥找了你一天呢!说是有些事想问你!”
宁珍的话打破有些凝重的气氛,宁旺心里就像压力块大石头,勉强笑了笑,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何修言,是知道了些什么吗?也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外家也不管,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走吧!进屋,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宁旺认真地看着何修言,把他当成一个大人对待。
“阿珍,你带弟弟们先到他们屋里去玩一玩,爹娘有些事要和你何哥哥说。”
这些事情孩子们还是不知道最好,宁旺把几个孩子都打发走了。
“我们里屋里去说!”
宁旺和夏月梅率先往屋里走去。
何修言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终于要到了吗?是该知道结果了,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娘还在!
他坐在炕边,一脸希冀地看着宁旺他们。
宁旺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何修言见此,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事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宁旺。
宁旺被这目光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
“修言,你已经十来岁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可以自己生活了。”他哽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一个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瞬间打破了何修言的幻想,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吗?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脸上却是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看着宁旺,带着一丝祈求,祈求是自己听错了。
宁旺接着把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
何修言的泪更凶了,脸色白得像纸,牙齿紧紧地咬着唇,眼神有些空,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嘴角开始出血,不自觉间竟把嘴都咬破了。
宁旺一惊,怕不是魇着了吧,托住何修言的后脑勺,一手使劲掰他的嘴。
“何修言,醒醒,何修言!”
手上不断的使劲,受伤的手开始渗血都没有发现!
夏月梅也流下泪来,她一把搂住何修言,带着哭腔安慰,“孩子,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婶子在呢,婶子在!”
感受着像娘一样温暖的怀抱,何修言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放声大哭。
爹走了,娘也走了,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了,我没有家了......
顿时,屋里就只有两人的哭声了,宁旺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