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驾。”
待一套阵法演练完毕,身穿白色练功服的男子拭去额上的汗渍,走到慕飞卿面前。
“觉得如何?”
慕飞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然一笑,站起身来,抬步朝外走。
对方闪身切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眉峰微微挑起:“怎么?这样就想走?”
“那阁下的意思是?”
“尊驾既然莅临此处,再怎么说,也得品点一二吧。”
慕飞卿抬头看他一眼:“真要我说?”
“当然。”
“不错。”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
“尊驾--”
就在对方准备再次开口时,慕飞卿忽然动了动。
他只是那样动了动,甚至没有人察觉,他到底是怎么动的,但男子确乎是感觉到一股浸骨的寒意,刹那间从肌肤表面,直渗入五脏六腑,他瞬间怔愣在地,然后呆呆地看着慕飞卿。
慕飞卿再没有言语,转身便走。
“大师兄?大师兄?”后面一个学员走上前来,轻轻扯了扯男子的衣摆,可男子依然怔愣在那里,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慕先生。”当慕飞卿快走出武馆大门时,老者出声叫住他,慕飞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未知尊长还有何见教?”
老者仔细瞅瞅他的脸色,然后淡然一笑--想来自己那些自视甚高的弟子,已经得到教训。
“在下是希望,慕先生能经常来蔽馆小坐。”
“哦。”慕飞卿略点点头。
“纵然无事,先生也不必急着离去,且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慕飞卿不言语,拉起俞天兰的手走回。
老者亲自给他斟了杯茶,才缓缓地道:“在下有一言不明,想请教慕先生,不知慕先生可愿解惑?”
“尊长不妨说来。”
“我观阁下之精神内涵,有俯仰乾坤之浩荡,敢问一句,阁下从前……”
“我可以不回答吗?”
“自然,自然。”对方点头,“在下不过是一时好奇。”
对方仔细看看慕飞卿的脸色,又道:“看阁下的意思,对于当世武学,似乎极不以为然,不知阁下能赐教否?”
慕飞卿沉默。
有很多事,是这个时代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毕竟,他们没有那样惨痛的经历,更不会懂得,生死一瞬间,那看似微小,其实动魄的惊魂力量。
“慕先生?”
慕飞卿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了老者一眼,忽然道:“未知尊长今年高寿?”
“行年八十有余。”
闻得此言,慕飞卿倒吃了一惊,单从外表上看,这老者也不过六十来岁,想不到……
“如此说来,”慕飞卿用指尖蘸了少许茶水,在桌面上轻轻地涂写着,“尊长已是个得道之人。”
老者忽然莞尔:“未知在下所得之道,与小兄弟所得之道,或可一致?”
慕飞卿不说话了,又看了他许久:“尊长的后辈子弟中,能得道者,只怕,实无一人。”
两人眼中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慨。
老者叹了口气:“惜我二人相见恨晚。”
“武学一途,形虽不同,道则一样,至刚必柔,至凶必吉,至吉必凶,至难必祥,至胜则败,是以天地万物,终究只是在一个圆里运转。”
“哈哈哈哈。”老者仰天长笑,再次往慕飞卿杯中斟满清茶,“只为此言,当浮一大白。”
“请。”慕飞卿平平端起杯子,
朝老者示意,两人相对一饮而尽。
“未知阁下如今,打算往哪里去?”
“随遇而安。”慕飞卿答得格外坦然。
“有理。”老者再次举杯,“那就但愿我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慕飞卿言辞恳恳,再敬老者一杯,方起身告辞。
夫妻俩行出一段路,俞天兰刚要就不解之事询问慕飞卿,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慕先生,请留步。”
慕飞卿站住脚,却见一人大步流星追来,正是老者的大弟子,他走到慕飞卿近前,也不说话,先扑通一声跪下,冲着慕飞卿连连叩头:“请先生赐教。”
“你这又是何必?”慕飞卿摆摆手,“起来吧。”
“不。”对方额上青筋一根根突起,“适才是小弟眼拙,不曾识得真人面目,骄傲自狂,还请先生赐教!”
慕飞卿转头朝左右瞧瞧,见已经有不少路人站住脚步,转头朝他们看过来,遂弯腰扶起对方,温声道:“你且起来,随我去一处僻静地。”
“是。”
慕飞卿转头,不言不语,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一路行至郊外公园的凉亭里,慕飞卿方才停下,指着公园里的石桌道:“坐。”
对方在他面前坐下。
“把你的手给我。”
对方把手掌搁在石桌上,慕飞卿仔细查看着他的掌纹,半晌方道:“你幼年体弱,为友伴耻笑,是以发奋习武,欲强己身,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可是如许多年来,你却始终感觉自己进阶不大,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