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灯。
帐中一片漆黑。
慕飞卿静静地躺在椅中,狭长双眸微阖。
无声无息,任浓浓的哀伤与孤独,紧紧地将他包围。
就像。
就像那些还未遇到她,还未与她交心的日子。
白思绮。
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未曾如此深入内心地,去想过这个女人,他的妻子。
以前是,后来是,现在也是。
十九岁时,他娶她为妻,虽年少恩爱,怎耐他身在军中,长年征战,相聚时少,相离时多,更何况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以致于他们,终于由年少夫妻,而变成同床陌路,而他,更是活生生地,扼杀了她年轻的生命。
不过,若不是如此,他也遇不上他真正的爱人--白思绮。
对了,直到现在,他仍旧还不知道,属于她的名字,只因为所有的事件,都发生得太仓促,一桩一桩,接踵而至,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喘息之机,只能被迫地去接受,去经历。
直到现在。
绮儿,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始终难以真正安宁地相守在一起?
是我错了么?还是你错了?
抑或,是命运,是这世界,对于你我,太过残酷无情?
究竟要怎样,我们才能
全心全意地相守,才能得到,整个世界的祝福,永不再分离?
“卿儿……”
一丝微光,悄然亮出,映照出额若熙同样憔悴的面容:“和娘谈谈,好么?”
“母亲……”慕飞卿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您坐。”
“卿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也不能老这么闷着,那高人说过,你和绮儿注定有一生一世的夫妻之缘,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高人?”慕飞卿的目光忽地一闪,“对了母亲,您可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那高人吗?”
“这个--”额若熙神情迟疑,似有难言之隐。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难道还要瞒着孩儿吗?”
“不是,”额若熙摇头,“只是那高人说过,世间万事,皆看缘法,倘若缘到,他自会出现,否则,强求亦无益。”
慕飞卿的面色再度黯然,默默地走向一旁。
帐篷之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慕飞卿皱皱眉,大步走出:“什么事?”
“回将军,”朱硕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站定,拱手禀报道,“刚刚有两名黑衣人夜闯营帐,已被值守的兵士擒住。”
“黑衣人?”慕飞卿眉峰一扬,“哪里来的黑衣
人?”
“九爷正在审问。”
“是吗?”慕飞卿目光闪了闪,旋即转身,朝凤九霄的帐篷走去。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慕飞卿掀帘而进时,凤九霄正端坐椅中,目光冷寒地盯着昂然立在他面前的两名黑衣男子。
“不肯说是吧?那也行,来人。”
两名隐军领命近前:“九爷,有何吩咐。”
“把这个拿去,给他们服下。”凤九霄摊开手掌,露出两颗滴溜溜滚动的色丹丸。两名隐军各接了一粒,走到黑衣男子身旁,正要给他们服下,帐门外遽然响起一声轻喝:“慢着!”
“少主?”
帐中几人齐齐转身,看向那缓步走来的男子,眼中满是疑惑,不知他为何出声止住凤九霄。
“对付这样的鼠辈,哪里值得糟蹋你的凡药。”慕飞卿冷哼一声,走到一名黑衣人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只听“咔吧”一声,臂骨生生碎裂。
黑衣男子发出一声痛嚎,面色瞬间雪白,目光怨毒地盯着慕飞卿,嘶声道:“你杀了我吧!”
“杀你?”慕飞卿指上加力,又是重重一捏,“本将军还怕脏了自己的手。我知道,像你这样的,肯定都是硬骨头,就算受
尽酷刑,也绝不会交待一字半句。”
“既然知道,那还废什么话?”
“本将军只是想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黑衣男子痛得满头冷汗,却仍旧强撑着说道。
“听说,每个主子,训练死士的方法都不同,所以,他们所训练出来的手下,体格也绝不相同,比如,东方笑的手下,骨头奇软,善于隐匿,红鏊的手下,骨头最硬,经过特制的药水泡制,无论多么强劲的内力,都捏之不碎,还有,襄南王特别喜欢挑骨粗体壮的人,训练成顶极杀手;而东方赫则喜欢矮小精悍的……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你……”黑衣男子震骇地瞪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慕飞卿凑到他耳边,字字句句满浸着森然的寒气,“我是魔,是咯血的魔,谁敢欺瞒我,我就会让谁,粉身碎骨!”
又是数声惨嚎响起,然而,那男子始终紧咬着唇,不肯吐露一字半句。
凤九霄面现不忍,出声劝道:“少主,你看这人--”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他的来历。”
“什么?”凤九霄一怔。
“他是军人,天祈军人,而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