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东烨的边城芷州。”
神情慵懒,斜倚着船栏的男子,看着白思绮悠悠然说道。
“阿德,从芷州赶往旭都,需几日时光?”
“若是走水路,要七八日光景,若是旱路,四五天也就到了。”
“这样啊,”白思绮凝眉沉思,“看样子,到了渡头,我们要弃舟登岸了。”
“不行!”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带着几许不悦。
“阿卿--”白思绮唤了一声,略带不满地看向缓步而来的白衣男子。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男子走到她跟前,展臂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地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捋到耳后,“可是旱路多风险,况且,还带着这么多的人,太过招摇了。”
“那我们可以像上次从羌狄赶往金泰一样,分批上路,最后在旭都汇合啊。”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同。上次,有青鹰和西陵辰在,还有死士、血卫和隐军,就算分作数批,每一批的力量仍然比较强。而这一次,只有我、锡达,和这些羌狄武士,力量本就不足,倘若再分散开来,若是遇到袭击,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更别提前往旭都相助东方凌了。”
“喂!你这是
什么意思?”听慕飞卿这么一说,锡达顿时跳了起来,极其不满地嚷嚷道,“你这不是明摆着嘲讽我吗?说我手下的这些武士不如你慕家的死士,也不如西陵家的隐军,是不是?”
“是或不是,我想二殿下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慕飞卿淡然答道。
见他们又要争执起来,白思绮赶紧上前:“阿卿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再说,二殿下,你也不希望这些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属下们,受到伤害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但是你的这位大将军,分明是……小瞧人嘛……”虽然明知白思绮有偏袒自家相公之意,锡达仍是气短,说到后来,语声低若不闻。
“二殿下,我知道这次的事,让你很为难,要不这样吧,等东方凌脱困,我陪你前往雪域,去找你的霁姨,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锡达双眼放光,双手伸手,牢牢地攥紧白思绮的胳膊。
“思绮!”旁边的慕飞卿重重哼了一声,强烈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白思绮看了看他的脸色,赶紧咳嗽两声,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退回慕
飞卿身边,乖乖地倚进他怀中,贴着他的耳际轻轻地道:“……我这也不是在,努力地还人情嘛……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想再欠任何人……即使要隐居,即使要过两个人的生活,我也希望,心中再无任何的愧疚……好吗?”
“好。”微微地,慕飞卿唇角浮起一丝笑纹--他的绮儿啊,果真是变了。
既然她不想欠任何人,既然她真心真意,想了结一切尘俗事务,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她呢?
可是,最初的甜蜜和喜悦之后,继而涌起的,却是深深的失落,和难言的痛楚--她说,除慕飞卿之外,她不再想欠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情,那么,他呢?她也不想欠吗?也想像对待锡达,对待东方凌那样,对待他吗?
似乎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心底划过,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只能独自强忍,独自承受。
“阿卿,你怎么了?”见他面色有异,白思绮毫不迟疑地伸手拥住他,神情焦灼地急声问道。
“我没事……”慕飞卿转头避开她的视线,朝前方望去,“到岸了……”
白思绮侧目一看,脸上顿时浮起喜色:“真的已经到岸了。”
倒是旁边的锡
达,深深地看了慕飞卿一眼,方才命令皮漠古赫解下缆绳,抛向岸边的绳柱。
缓缓地,篷船靠近了渡口,尚未停稳,那帮羌狄武士便咋咋呼呼地跳上了岸--在船上呆了这些日子,他们早就烦了腻了,一个个吵闹着要赶紧着找家店喝酒吃肉。
“我们也上去吧。”慕飞卿不欲显露武功引人耳目,揽着白思绮的腰,拉着她一起踏上跳板,缓步上岸。
这渡头离闹市区甚近,前行不到几里地,便听得人声喧嚷,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抬头看见前方一座酒幌高挂的饭庄,闻得大堂里传出的股股香气,皮漠等人早已按捺不住,待锡达一点头,便飞步冲了进去,大声叫嚷着要饭要酒要菜。
掌柜见这一行人多势众,不敢怠慢,忙忙地迎出,叫过跑堂的店小二让他去厨下交代,又扬着满脸的笑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这底楼大堂已无空全,楼上请,可好?”
锡达尚在东瞧西看,慕飞卿已经拉着白思绮,越过掌柜径直上了楼。
“殿……都司,那咱们……?”皮漠看向锡达,征询意见。
“走吧。”锡达洒然一笑,撩袍拾级而上,撂下一句话,“掌柜,
酒菜都要最好的,只是,记清听明了,咱们要的是酒菜,可别把不该加的东西加进去。”
掌柜吓了一大跳,赶紧喏喏地答:“客官只管放心,咱们这店的酒菜,管保是干干净净,小的敢用性命担保。”
锡达笑了笑,也不作答,只是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