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儿!”慕飞卿高声答道,话音远远送出。
未几,一条白影如遽风般袭至,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深黑的眸子分外冷湛,盈溢着怒气:“慕飞卿!有什么不满你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拿她出气?”
“二王子殿下多心了,”慕飞卿一脸淡然,“我只不过是有些体己话,想单独和绮儿说,所以才将她带到这里。”
锡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握成拳:“那,请问慕大将军,你们的私房话,可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我正要带着绮儿回去,殿下你就找来了,这不,刚刚好。”
深深地凝了一眼白思绮那略显苍白的脸,锡达抿紧双唇,默不作声地调头,朝江边走去,慕飞卿打横换起白思绮,跟在他身后。
皮漠等人早已将篷船驶到岸边,见到他们三人,立即扯着嗓音叫道:“殿下,您可回来了。”
锡达哼了一声,从皮漠身边掠过,径自跳上甲板。慕飞卿一个飞跃,紧随其后,尚未站稳身形,却被皮漠一把扯住。
形貌粗犷的羌狄汉子极其不悦地瞅着他:“我说慕大将军,您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再说,咱们可不是你慕家豢养的,所以,您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先知会咱们一声?也好让小的们有个心理准备,各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呀?”
其余的羌狄武士连声附和:“没错没错!慕大将军,虽说您现在是殿下的贵客,但你们天祈不是向来有句话叫‘客随主便’吗?再说了,咱们殿下这么不辞辛苦地千里奔波,到底为的是什么?将军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慕飞卿面色陡沉,锐寒的目光扫过面前十几名羌狄武士,冷声道:“让开!”
“早已不是统率百万大军的将军了,还摆什么谱!”内中一名武士冷嗤道,其余人等也牢牢地挡在舱门前,丝毫没有让开之意。
冷戾的风疾扫而过,转瞬间,慕飞卿手中已多出一柄明晃晃的软剑,运腕
一扫,数团事物飞起,旋即纷纷坠落,却是那十几名羌狄武士的帽子,被慕飞卿手中软剑齐刷刷斩落。
“你--”为首的武士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浮起惊悸、不服、愤怒,欲抢上前与慕飞卿动手,却被一道生冷的声线制住,“古赫,退下!”
古赫撇撇唇,恨恨地瞪了慕飞卿一眼,默然退下。
“慕大将军果然好身手,本殿下总算开了眼界,等日后有空,再向将军好好讨教讨教。”
锡达说完,率先朝后边的篷船走去,口中吩咐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跟本殿下走!”
“是!”羌狄武士们齐声答应着,跟在锡达身后,接二连三地跃起,上了后边的篷船。
慕飞卿神色不动,收起软剑,再次轻轻抱起白思绮,俯身进了船舱。
没有燃烛的船舱里,一片昏黑,慕飞卿辩明方位,几步走到榻边,俯身将白思绮放下,正要转头去取被子,铁腰忽然被两只纤柔的手臂圈住。
“你……”慕飞卿的胸膛微微一震,“原来已经醒了?”
“他们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能不醒吗?”
“是我不好,不该让他们吵到你。”
“我没事……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慕飞卿又是一怔,好半天才柔声道:“别多想,我没关系。”
“阿卿,等解决了东方凌的事,我们就去你说的雾霓山吧。”白思绮忽然说道。
“你……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属于我们的日子,阿卿,难道你……忘记了吗?”
“怎么会呢?这是我藏在心底已久的愿望,怎么可能忘记?”慕飞卿在她身边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语声轻柔,“放心吧,东方凌的事一解决,我们就抛开所有的是是非非,去雾霓山。”
“好。”白思绮乖巧地点点头,将自己深深埋入慕飞卿怀中,细细地呢喃道,“
阿卿,还记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什么事?”
“我告诉过你,有一个地方,没有君王,没有皇权,人人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活得自由开心,倘若你去了那里,仍然可以做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且不必时时忧心这个,顾虑那个,你还……记得吗?”
“呃--”男子没有及时应答,蹙了眉,在脑子里细细地搜索着。
“怎么?你不记得了吗?”白思绮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眸中闪过几许失望,“原来你早就忘了啊……”
“没,没有,”慕飞卿赶紧解释,“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算了,”白思绮摇摇头,“是我太敏感了,能像此时此刻这样平平静静地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我还能再奢求什么呢……只希望这次旭都之行,能够顺利……”
“会顺利的……”敛下眸底所有纷繁的情绪,慕飞卿语声轻缓,唇边的笑,却是那样的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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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都。
天汇钱庄。
地下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