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好了。
告辞的话在唇边悠悠转转,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自从上次见面后,锡达所在的那顶小帐篷,便被封了,除去那个形容古怪,身穿灰色布袍的巫医外,任何得不得出入。
没有人告诉她锡达的情况,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他伤得很严重。
严重得让她不敢想象。
身边的人,除丹琪外,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内敛的厌恶,仿佛她是洪水猛兽,抑或,食人的妖物。
她都忍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
更让她震惊的是,几乎每天,都有大群的牧人涌向这里,跪在小帐篷的周围,向苍天祈求祷告,深深地企盼着他们的二殿下能早日醒来。
她没有想到。
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在他的子民心中,竟然是如此地重要,如此地崇高。
丝毫不压于,慕飞卿在天祈将士们心中的威望。
微微地,白思绮有些慌了,要是锡达真有什么事,她的的确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过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可是想归想,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心中的那份愧疚,成了绊住她双腿的绳索。
五天了。
五天了那紧闭的帐篷里仍旧没有
传出任何消息,反是所有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第六天早晨,从草原的那头,逶迤而来一支长长的队伍,正中簇拥着一驾宝光烨烨的马车。
当时,白思绮正站在晨曦之中,翘首仰望上苍,在心中默默地祷告,诚心希求着锡达的平安,背后的丹琪忽然发出惊喜至极的喊声:“是达玛墨朵的车驾!”
“达玛墨朵?”白思绮微愕。
“就是大王的正妻。”丹琪解释道,眸中难掩艳羡之色,接着神情忽又一变,“糟了!”
“怎么啦?”她这么一惊一乍,搞得白思绮更加迷惑。
丹琪的脸色已经苍白异常,甚至带着颤颤的哭音:“墨朵一定是知道二殿下出了事,这才从云曜城赶了过来,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见她欲言又止,白思绮心中暗急,忍不住拿眼睛狠狠瞪她。
“墨朵只有二殿下一个儿子,打小就宠爱得紧,要是见到二殿下如此模样,只怕我们这一旗的人,都会遭殃。”
白思绮心里一沉,下意识地问道:“那墨朵她,会怎么做?”
丹琪摇摇头,眼中两行泪珠缓缓滚下,抿紧了双唇,忽然撒腿快步奔向远处。
“墨朵驾临!
所有人等速速出帐迎接!”
随着声声豁亮的高喊,那辆镶满宝石和明珠的彩车缓缓地,缓缓地驶近,沿途,无数的牧民相继跪下,迎接着他们的达玛墨朵。
白思绮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清湛双眸似深秋的湖水,澄净明澈,湮藏了所有的情绪。
缓缓地,她转过身,退到帐篷后,隐住身形。
无论如何,先看看情况再说。
织锦的车帘掀起,两名服饰华丽的少女上前,从车中搀出一名美极艳极,却面若冰霜的女子。
只暗暗凝了她一眼,白思绮心中便忍不住抽气--难怪锡达从小在草原长大,却偏长了一副江南小生的风流模样,原来,都是承继了他母亲的好皮囊。
“达儿在哪里?”
冷冷凉凉的一句话,突兀敲碎白思绮所有的旖思,心神顿时一凛--这女子美则美矣,眉目间却盈着一股幽凝的怨气,仿佛会随时化作利剑,将身旁的人戳个透明窟窿。
白思绮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回,回墨朵,二殿下他,他就在前面那座帐篷里……巫医,巫医正在为他诊治。”跪伏得离达玛墨朵最近的一名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墨朵嗯了一声
,扶着身边侍女的肩,一步步走向那座小小的帐篷,白思绮清晰地看见,她身后每一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她……若是见到锡达的模样,会作出如何的反应呢?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白思绮便知道了答案。
似乎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墨朵已经从那座封闭了几日的帐篷里走出,脸上依旧清清冷冷,似乎,不见异样。
艳光四溢的女子在空地上立定,如霜的眸华缓缓从周边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缓缓地抬起手。
难道,她是打算让所有人起身?白思绮暗暗地想。
没有一个人起身。
那女子纤手放下的同时,面前那一排跪着的牧民,齐刷刷全部倒了下去!
包括这几里细心照料过她的少女丹琪,还有丹琪的阿哥,那名初到岸上时所认识的淳朴男子。
白思绮懵了。
貌美如花,心胜蛇蝎。脑海里反应出的,唯有这八个戾忍的字。
几乎不假思索,她的脚步,已经先于她的理智,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地上横躺着一具具人体,眨眼之前,他们还是强健的、鲜活的,而此时,生息俱无。
“你--”白思绮倏地站直身体,伸手指向那女子的鼻梁,“他
们都是你的子民,你缘何,这般地狠?”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