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声。
幽幽凉凉的埙声,遥遥从天际传来。
“你想救他吗?”渺渺云蔼间,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仿若来自瑶台仙阁。
白思绮微微抬头,泪雾朦胧的双眼中,映出一道隐隐绰绰的纤长身影。
莫明地有几分熟悉感。
“你说什么?”她微微启唇,发出沙哑难听的语声。
“孩子。”再度响起的话音中,多了几分怜惜,纤影款步行至白思绮跟前,伸手搭上她的额头。
“你很爱他,是吗?”
白思绮只是目光深凝地看着她,良久缄默。
“他只有半颗心。”女子也深深地注视着她,不疾不徐地讲述着,“当初,慕国凯取了陌云寒的半颗心,本来是要植入慕飞卿的体内,却终是不忍因一己之私,伤及稚子无辜的性命,所以,他前往永夜城求见夜君,请他传授锁心决,将慕飞卿的半颗心,和陌云寒的半颗心,炼成血魄,供他二人共用,以保二人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也让他们心有灵犀,使得慕飞卿凭空多了一个帮手。但慕国凯却不知道,夜君有意隐瞒,从中做了手脚,以致于有今天这番局面。”
白思绮眼神空茫,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现在,在陌云寒和慕飞卿的胸膛里,都还剩半颗心,只要
你取出其中一人的心,植入另一方体内,他,就可复活……”
白思绮激灵灵地打个寒颤。
她慢慢地扶直慕飞卿的身体,慢慢地聚拢目光,慢慢地启唇:
“不!他们俩无论是谁,都不能死!我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女子似乎毫不意外,只拿起手中的埙,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了一段,然后突兀地抛出一句话来:
“那么,我教你一个法子吧。把你的心掏出来,分成两半,这样,慕飞卿可活,陌云寒可活,而你,却要死。”
“你,你能帮我?”短暂的失神后,白思绮倏地伸手,抓住女子的胳膊。
“不,”女子摇头,“只有谙谙熟锁心决的人,才能做到。所以,即便你舍得自己的心,也要先找回陌云寒,带着他和慕飞卿一起,前往永夜城,去找,永夜城的城主--夜君……”
“夜君?”白思绮眼中闪过一丝魅光。
“拿好这只埙。”恍神间,掌中已多出一件乌亮沉甸之物,而方才的女子,化作一抹流影,随风潜入云,杳杳无踪迹。
“夜君?永夜城?”白思绮侧头看看屹立身旁的慕飞卿,抬手擦去他唇边的血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要心是吗?要我的心是吗?这样也好,纵使今后魂飞天外,
也能时刻与他真正地心心相依,有何不可?
鼻尖,仍旧萦绕着血的腥气,举目四望,漫漫尘沙间,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覆天堑,覆天堑,数万名慕家死士和血卫,无一幸免。
没有了他们,慕家,是真真正正地名存实亡,再没有了威慑四海的力量。
“绮姐姐--”
乾图关紧闭的城门忽然洞开,数列精健的禁军声势浩荡而来,当中簇拥着少年天子凌涵威的銮驾。
白思绮冷冷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凌涵威下了辇车,慢慢走向白思绮,在离她数步远的地方,立定。
“绮姐姐,跟我回去,我会召集天祈朝最好的大夫,为镇国将军诊治。”
“多谢皇上美意,臣妇不敢当。”白思绮俯身一拜,眸中一派冷然。
凌涵威心中不由一阵颤痛。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戒备,看到了猜忌,看到了痛心,也看到了,决绝……
她不再信他,不再宠他,也不再,疼惜他。
可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挽留。
慕飞卿坚守乾图关近一个月,连日鏊战,乾图关与顼梁城相距不过数十里,顼梁城中囤有数十万禁军,而他,却始终不曾下旨,派一兵一卒相助。
单单这一点,他就无法给白思绮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
是那样冰雪聪明的女子,就连五大阵营的联军都拦她不住,他的心机,他的盘算,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白思绮!”少年收敛起眼中的温情,无上天威尽显,“朕命你,即刻随驾回宫!”
“呵呵,”白思绮凉凉地笑了,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自己曾数次相救的男子,“皇上,原来,是白思绮错了。”
“什么?”
“是白思绮错了,才会糊涂得只将你看成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他人关怀呵护的孩子;却从未想过,皇上是如此地天纵英才,聪颖早慧,不但步步筹谋,骗过了太皇太后,骗过了皇太后,骗过了思绮,甚至连算无遗策的镇国大将军,也至始至终,被你蒙在鼓里……皇上,你是如此地卓尔不凡,如此地英明果决,天祈皇朝有你,迟早会统御四海,承平天下,慕飞卿,根本就是自作自受,白白地操了这番心!”
凌涵威双眸微黯,没有否认,也不作辩解,只是口吻坚决地道:“安国夫人,朕,命你随驾回宫!”
“皇上,”白思绮摇头,“现在慕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