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好了。”
千手葵的身体向后靠,姿态显得松弛起来。
她开玩笑般的说道:“其实,我真不喜欢一本正经地恐吓别人啊。”
“当然了,要吩咐的,还是必须走一遍流程。”
“不要做小动作,自己和族人都不要离开木叶,没有得到命令,不可以通知滞留在外的部分族人。”
“那些人,我有另外的安排。”
奈良鹿深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他也用开玩笑似的语气,问:“否则,你就要大开杀戒,让我知道一下规矩?”
“不。”
“一个你,怎么值得血流满地呢?如果我要那么做了,必然是清除、清洗、清扫。”
“为了一个人大动干戈,就太大惊小怪了。”
奈良鹿深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千手葵在说真话。
而且,她不介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心话。
“搞清洁嘛,就要洗得名正言顺,给人一种自己在正确道路上前行的荣誉感。”
“哪怕是死在途中,也是为了正义而死。”
“——死得其所。”
“正确,从来不是绝对的。”
“也不是白白地等待着,就会落到你的手里的。”
“不敢胜利,不竭尽全力去赢的人,即使达到胜利所有的前提条件,也会输得一塌糊涂。”
“正因为选择毫不留情地除掉一批人,另一批人才更加死心塌地地支持我、靠近我。说到底,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哦。”
“想要保全所有人,获得所有人的支持,反而会被所有人给抛弃。”
“能力越大,舍弃越多,收获越大。”
千手葵眨了眨眼睛,悄声说出了这个小秘密。
大部分时间里,她是个坦诚的人。
一个总在弄虚作假的伪装者,他的谎言,是没有任何重量的,轻如鸿毛。
坦诚,才是在加码的行为。
而砝码的存在,不是为了保存和储值,而是为了……
赢家通吃。
豪赌?
这是疯狂的胜利或失败,但却不能算是赌博。
一心想赢的开局,那才是赌博。无所谓胜败的开局,那却只是无伤大雅的破冰游戏。
这么看上去,很多人讨厌排斥破冰游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威胁的话不必明说。”
“直白说了,反而显得不美,累赘又尖锐。”
“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我是不是该对潜在同伴坦诚一点?这样能够减少误会的发生。所以,我决定还是说一下。”
“如果你硬要和我作对,你大可能可以潜逃万里,但那些留下来的奈良家可不行。”
“当然了,我也不会杀了他们。”
“什么都用杀戮解决,也太无能软弱了。”
“我会让他们以自己的出身为耻,用尽一切办法,满心都想洗去自己身上属于奈良的印记。”
利用皈依者狂热。
利用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等。
所谓文明,构筑在野蛮之上。
享受着文明福利的人,自然是文明的;而被野蛮所践踏的人,自然就是野蛮的。
真是可恶的道理。
也是无法避免的社会规律。
“因此,我会任命你为上忍班的队长。”
“到我这边来。”
奈良鹿深注视着千手葵。
他是站立的姿势,她则坐在椅子上,海拔更低。
可这,明明是可以俯视对方的视线角度,却让奈良鹿深认为,自己才是被俯视那个。
——我跪下来了吗?
无可奈何。
他听见自己心灵的叹息声。
然后,奈良鹿深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魔鬼蛊惑了一般,不再犹豫,走到了黑暗的阴影里,完全融入其中。
……
大部分超出预料的事情,被称作意外。
它们之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能够冠以“惊喜”的名义。
在那个动荡的夜晚,千手葵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
惊喜。
“这样吗?”
“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日向分家,都对宗家服帖乖顺。主子,就是你的命——这种人生的意义,未免太苍白了。”
“总该有人打破常规,会对笼中鸟的命运满怀愤慨和怨恨,并做出反抗。”
“但是,拼命反抗,也不一定能取得成功。”
而这个日向分家的少年,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赶上了最完美的时机。
“嗯。”
“做得很好哦。”
“如果不是差一点让自己死掉的话,我甚至能给你满分。”
日向少年没有对千手葵的话语,做出太大的反应。
他仍然沉浸在宗家灭亡的快乐之中。
除了家主、族长这脉,没有打上笼中鸟印记的人,还有宗家的长老们。
真正的长老。
而不是为了安抚人心,施舍给分家的长老之位。拥有笼中鸟印记的人所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