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辞若斜躺在床上看着书册,正读到徐干的《室思》,房门口便来人敲门了。
“张娘子在里面吗?”门外传来陌生的女声,张辞若收起书册放在一旁,又理了理衣衫朝门口走去,拉开房门,是一位没见过的陌生美人,虽陌生却也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见张辞若有些迟疑,她开口道“我和张娘子见过的,张娘子不记得了吗?”
张辞若皱了皱眉摇头笑道“娘子就莫兜圈子了,我记性不好,还请娘子明示。”
“你和孙伯坚定过亲吧?”
张辞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两人相顾无言。
张辞若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也不知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往事,她是想拿这件事情说什么?威胁吗?可是宫里下诏也不乏有婚约的人来选秀,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张辞若有些生气。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娘子只是想来找我说这件事情,那娘子请回吧,我没空陪娘子讲这些陈年旧事。”
那女子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张娘子,你当真不认识我啦?在落英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张娘子倒是真把我忘了。”说罢,那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支银簪,那银簪和张辞若头上簪的一模一样,这是沈妙仪临行前央着她母亲买来的,两人一人一支。
“嫊嫊!”张辞若的眼睛亮闪起光来,她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幼时的玩伴。
沈妙仪拉起张辞若的手,眼里充盈着泪光,又笑着看向张辞若,一滴泪从眼眶滑下“冉冉,一别数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见你了。”
二人还像小时候般叫着对方的小字,往日种种浮现眼前,她们一同念书,一同逛花灯,一同谈着女儿心事。张辞若擦了擦眼角,忙拉着沈妙仪进屋坐在床上。
到入冬的的时节了,木窗被吹的吱呀作响,凉风从紧闭的木窗缝隙钻进来,房内的纱幔飘飘摇摇,沈妙仪也是在这个时节和张辞若辞行去了江南,道阻且长,本以为今生无缘再见,不想今日竟得见于京师。
“我今日真的没认出来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张辞若又细细将沈妙仪打量一番,往日圆润可爱的沈妙仪如今竟瘦得棱角分明,一身薄衣衫衬得她更加纤弱,更显身材修长,头发盘着新式样。
从前张辞若便安慰沈妙仪,若是她瘦下来绝对是最好看的人,如今纤瘦至此倒是应了张辞若的话,一颦一笑美得让张辞若愣神。
摸着沈妙仪手凉,张辞若灌了个汤婆子塞在沈妙仪手中,沈妙仪还和小时候一样手脚冰冷。沈妙仪抱着汤婆子看向张辞若,一举一动还如当年一般,仿佛他们还如当年并未走远。
“前年我娘得了重病,我爹心急,访遍名医,家里就靠我一人撑着。”沈妙仪低下头,脑海中浮现起从前那些画面“好在我娘有福嫁给我爹,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
张辞若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沈妙仪的背安慰道“你不也说了嘛,伯母已然大好了,你莫再想那么多啦。”
沈妙仪倒是像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点了点张辞若的额头“还亏我一听见姜娴说到你,便眼巴巴地过来寻你,你竟没认出我,早知道就让你自己独守空房了。”
张辞若也假露愠色道“哪有人一上来便问人家是否有未婚夫婿的,若非是你,我也拿着大棒子给打出去了。”
说罢她牵起沈妙仪的手,朝自己身边拉了拉
“不过现在你羊入虎口,想跑也没办法了。你送我的簪子我可随身带着,就怕鹤龄那个不听话的给我弄折了,你这地位可是独一份。”
两人久未相见,却聊得不失从前热络,几番寒喧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冬日的天便是这样的,亮的迟暗得早。
张辞若和沈妙仪意犹未尽,找到管事的说了一番好话,又送了些东西,那人也并非木头,笑着答应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张辞若和沈妙仪挽着手进了房门这才离开,谁知道哪个能选上哪个又选不上呢,白来的便宜不拿白不拿,顺手推舟还能卖个人情。
两人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只留了一点微弱的亮光,沈妙仪这才想起要紧事,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和孙伯坚定亲了?”
张辞若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她
“自然是我们家老太太允的婚啊,我祖母觉得孙家是大户,我嫁去也不会吃苦,便允下了婚事。”
“结果你猜怎么着?”
张辞若话到嘴边故弄玄虚,又带些戏谑的撇着嘴笑了笑
沈妙仪心思迫切的转身面对着张辞若,有些着急的叫她快说。
张辞若夸张的看着沈妙仪边点头边一字一字的说道
“孙伯坚有个远房表妹,她”
张辞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妙仪抢过话茬,坚定的指着张辞若说道
“她喜欢孙伯坚”
以为沈妙仪不知道还故意卖了卖关子,现下张辞若觉得有些无趣“知道你还问我!你明明就是耍人嘛!”
“画本子都这么说。”
沈妙仪总是语出惊人,一句话轻轻飘出口,倒是让张辞若不知如何接嘴。
张辞若抿着嘴点了点头,向沈妙仪比了个嘘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