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三年正月初,
应宫中旨意,各地适龄女子参加选秀,凡年满15小于20未嫁的女子都要递名册备选,初选5000人为标准,再由各省、州、府县选筛后送入京师。
张辞若和另外两位一同进京的女子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与另外两位女子的兴奋和沮丧不同,张辞若上车就找了个能透气的的位置看起了画本子。
她出发前两日母亲金氏就已经去找老道算过了,张辞若的姻缘在明年,是不会被当今万岁看中为妃的,既然老道士都这般说了,张辞若自然不必担心太多。
坐在马车主位的女子是当地富户的女儿,杏仁眼鹅蛋脸,樱桃小嘴柳叶眉,软翠色的交领琵琶袖短衣上绣着花鸟图案衬得整个人如玉温润,云髻上簪着两只水种很好的玉笄,通身打扮倒是颇有书香门第的风格。
她从一进马车就在摆弄身上的玩意儿,只要是在身上的东西,都要被她拿下来细细琢磨琢磨,富家女子嘛,总是这般。
几人并不熟络,姑娘家总是有几分矜持,即便坐在一个车里,也没说过句话。
还是坐在主位的女子先开了口“我听说这次选秀是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呢,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太子!?”张辞若突然拿开面前的画本子惊讶道。其余二人倒是被她吓了一跳,“不是万岁吗?怎么又变成太子了?万岁不是还很康健吗,怎么会给太子选秀啊?”
那女子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另一位女子又有些轻蔑的看向张辞若“我爹爹说的就是给太子殿下选秀啊,太子殿下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也该选妃了吧。”
听完,张辞若沉默的回想起了母亲的话,她只是问了老道能否成为陛下妃子,并未问是否成为其他人的。
张辞若皱了皱眉,她不想做皇宫里的女人,一个男人有几十个妻子,她幻想的夫妻生活并不是宫里的生活,世间女子谁不期盼自己官人心中只有自己的位置。
“你们怎么不高兴?”那女子又开口,说着她指了指坐在张辞若对面的女子道“尤其是你,怎么还哭啊,要是被选中了当个太子侧妃什么的,不是莫大的福气吗?太子妃那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么?”
张辞若这才顺着她的手指细细打量了对面的女子,长得不算俊俏,微微发红的眼眶一看就是不久才哭过。身上的衣衫并非好料子,也并不合身,看起来是临时购置的成衣,倭堕髻上只簪了根式样简单的银簪,身上也并未戴什么首饰,看起来像是富裕些的农家女。
被那女子指了指,她拧了拧衣角,也开了口“我原本已经订了亲了,婚期就在明年,我本不想来的,可是我妹妹才满十五岁,身体又不好,我不来她便要来了。”
“自古以来哪个女子不嫁人?去宫中挣个好前程岂不更好?”那女子颇带傲气的抬了抬头,“我姓姜,单名一个娴字,以后若有幸和两位娘子一同入宫还望有个照应。”
“我叫张辞若。”张辞若笑着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虽知道姜娴沾了些富家女子的傲气,但人家也说了,相识一番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毕竟不是说得上话的人,张辞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陈,父母没识过字,我是第一个出生的,所以只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陈一。”
了解一番后三人又各做起了各的事情,奈何路程颠簸,大家都有些难受乏力,好在她们到京城的距离并不远,再过个三五日也就到了,比那些家乡远在千里之外的秀女好上不少,她们也是等着同路抵京的秀女汇合之后才辞家上路。
那远些的秀女不知坐了多少日子的马车,有的已然病了,既然病了那便要医治,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耽搁了不少时间,明明离京城很近,却硬生生的拖到了最后。
一行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车外传出不少人的谈论声。
“这些都是今年来选秀的秀女吧,人可真是多,一批一批的来。”
“当今太子选妃,来的人能不多吗?来得了不算本事,能被选上的那才叫本事。”
车队停在了一家客栈前,带队的纷吩咐了规矩便领到了各人的房间,张辞若住在临街的一侧,外面有些嘈杂。
张辞若打开窗向下看去,这京城真是繁华,沿途叫卖的小贩、卖艺的技人、四散的看客、来往的人群、群聚的酒楼,与家里的市井确有好多不同啊。
张辞若关上窗,赶了这么久的路,今日终于能好好洗漱了,终于躺在床上睡觉了,张辞若坐在床上暗暗开心。
用了晚饭后,客栈备好了热水可供她们使用,张辞若叫了热水,从行李中拿出衣服和饰品放在一旁,解了衣服走进木桶中。
好舒服啊!张辞若在心中呐喊,若明日落选了,后日又要坐那么久的马车回家,今日尚且好好休息休息,免得一来一回把自己身子拖垮了。
半个时辰后,张辞若换好了衣服,给自己梳了个云髻,简单的描了描眉。青玉案的交领喇叭袖短衫配黄润的马面褶裙,看着是温润的颜色,短衫上绣着象征如意吉祥的方胜纹,头上的云髻插着一支珍珠绕花银簪。
她的长相不似绝色,用温婉来形容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