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就静静地坐在张叔之前坐着的地方,眼前好像忽然浮现出新安镇背后的那条小河。
没人打扰余正,余正只是坐着看那本书,看着张叔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
这是一本前朝皇室留下的书,写着余正不曾知道的那些故事。
……
“余正,你想报仇吗?”
“想。”
“别练拳了,跟我学剑吧。你练拳的资质只是中上,你这辈子也成不了宗师的……”
余正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这个过去素未蒙面的外公,这个书上独一份的剑仙,又看了看这皑皑雪山,书上说这是唯一的剑道圣地。
“好。”
……
有座新的坟,是一座衣冠冢,是一位宗师武夫的归宿,也是剑山上唯一一位武夫的凭吊处。
余正就跪在这,跪在自己真正亲人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尽管他有很多话要说。
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的身份,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姓余,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剑仙,也是这天下第一剑仙余剑的独女;
所以他叫余正,是巧合但也不是,知道了张叔是自己父亲的义弟,知道了过往郑国的强大,知道了……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自己之前再好奇,如今也不是张叔告诉自己的。
所以他不说话,只是坐在这,眼前似乎有一条河流在流淌,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余正,开始学剑吧。”
听到声音,余正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跟在老人的身后,走出小院所在的阵法,顶着风雪往山上走。
这一次,风雪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山顶上,是一座湖,是一座余正当年在书上看过后,神往不已的湖。
天下剑的坟墓,在剑主死后,这些不愿意四处流落的灵剑,便会自行飞往剑湖,封藏在此。
而天底下的剑客们,想要获得一柄好剑,要么机遇惊人,取得那万剑山庄新打的灵剑;
要么就只能不畏艰险,到这剑湖来,希冀有一把封藏的剑愿意再择主。
无数年来的积累,这剑湖下沉眠了数不清的剑,纵是在这雪山之巅,湖水也终年不冻。
看着面前奇异的景色,余正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为了一柄剑,一柄日后永远伴随自己的剑。
“走过去就行了。”
余剑在一旁说着,看着自己的独孙走到了剑湖边。
作为剑山的山主,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不少惊才艳艳的少年前来寻剑,有的失败而归,有的得心所愿。
慢慢的,余正越走越近,却没有一把剑浮起来。
余剑心里有些奇怪,自己孙儿的剑道天赋,自己暗自查探过。
看根骨,剑道,似乎格外青睐余家。
如此超乎寻常的天赋,怎么会一柄剑没有?
“别靠近剑湖,会引起反噬的。”
然而,余正似乎没有听见,只是一步一步的走近。
他直直地走进了湖里,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感受到冰冷,反而是一种奇异的温暖。
他直直地走着,湖水并没有让他浮起来,走向的湖中心,那里插着一把剑,周围是数不尽的剑。
余正感受到了呼唤,于是,他走向了那里。
然后,提起了那把剑。
湖底的剑冲天而起,余正握着那把剑,身体浮在空中。
身边无尽的剑旋转,似是朝拜似是感慨。
惊人的异象不止于此,万年不停的雪又一次停歇,上一次是因为张武照这位天下第一武夫最后一拳。
如今,则是因为这第一次握剑的余正。
看着这万剑朝拜,风雪停歇,看着余正手里的剑。
余剑只是大笑,笑着上天垂青,感叹这日后唯一的剑道王者。
剑名流水,是昔年剑山开山祖师打造的一把奇剑,后来成为剑湖的第一把剑。
这剑湖里藏得都是有主之剑,唯有这流水,从不曾现世,只在剑山宗谱上有记载。
如今现世连一位十境都没有,昔年十境剑神打造的剑,定然是不同寻常的。
但只是如此的话,不会引动万剑朝拜,引起这一切的,是人。
剑因人而异!
冲天而出的万剑回到了湖水中,而余正还握着流水。
仔细端详着这把剑,感受着身体中的异象,余正嘴里喃喃道:
“张叔,当年你说你三拳知道自己是拳下无人。如今,我握剑便知道了我是这天下的剑道魁首。
想来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去那江湖走一遭,再……”
少年的思绪,随着自己的呢喃似乎回到了从前。
“张叔,我练拳是不是不太行。”
“其实,你天赋不错,是我眼界太高了。”
心神回到手中的剑上,盯着“流水”二字,余正又喃喃道:
“张叔,我确实不行,我做不到像你那样一拳荡尽天下事。可我也不错,我拿起剑,一剑不出,我便知道……”
“我是这天下的剑道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