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予烟和萧辞渊两人说事时,另一边的姬树也正和闻霄闭门商谈。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当房门再次打开后,姬树神情添了释然与潇洒,而闻霄则更多的是悲痛。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姬树便让阿尤召集手下的人,说要离开。
不顾萧辞渊等人的劝阻,他毅然决定要离开。
当他去寻闻予烟时,后者还不知道此事,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闻予烟看着姬树,眸色晦暗,问道:“舅舅,你怎么了?”
姬树的脸颊瘦的只有一层皮肉,尽是病态,但却笑容依旧,柔声说道:“烟烟,舅舅要走了。”
闻予烟一惊,完全没想到他会走。
姬树笑了笑:“这些年把山沟当作了家,如今离家许久,很是想念,想回去看看。”
这个借口一点水平都没有,闻予烟压根不信,蹙紧眉头,正欲说话,却被姬树打断了。
他道:“烟烟,能再次见到你,听你唤我一声‘舅舅’,我已经满足了。”
“可是……”闻予烟哽咽道。
“烟烟乖。”姬树笑着说道:“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好不好?”
闻予烟眼眶一热,心里暗道:骗子,根本没有以后了。
但看这姬树那双满是沧桑无奈的眼眸,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萧辞渊说得对,在生命的尽头,她不应当让舅舅伤心。
姬树不想让她亲眼看着他死,所以,闻予烟又怎会违背他的意愿?
她凝视着姬树的眼眸,半晌后,像是什么也不知道般,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嗓音却是哑的:“好,舅舅一定要再来看我。”
姬树对上闻予烟泛着泪光的眸子,心下一颤,苦涩一笑。
都是聪慧之人,又怎会不知道彼此的想法?
但即使知道,也只能平静淡然地演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减缓伤痛。
姬树年纪大了,心也脆弱了,见不得闻予烟在他面前伤心难过,所以,让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样或许能减少一些悲痛。
他复又笑了笑,扭头看向门外倒映的人影,意识到此人的身份后。笑容中便带着一丝欣慰:“定王对你很好,舅舅相信,将来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闻予烟嗯了声,深深地凝视着姬树:“一定会的。”
“舅舅很期待。”
闻予烟:“舅舅,折磨你的人是姬锋,对不对?”
姬树微愣,对上闻予烟严肃的眼神,缓缓点头:“是他。”
闻予烟:“我一定,会为您报仇。”
“好。”
“还有,姬南泽我也会保。”闻予烟哑声道:“不论他做了什么,我会保住他这条命。”
姬树扯了扯嘴角,轻轻摇头:“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便不必保了。”
“我虽是他的父亲,但也得明是非,知对错。”他认真说道:“他应当赎罪。”
闻予烟微愣,见他的神情尤其严肃,抿了抿唇:“好,我知晓了。”
话音落下,姬树长出一口气,像是终于释然了般。
闻予烟眼眶一热,微微垂眸,长睫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像是犹豫了半晌,说道:“舅舅,我和萧辞渊上午谈事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姬树看向她,眸中带着疑惑,不明白她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闻予烟没让他多想:“我们认为如今的情况都太巧了,像是被人特意创造出的有利条件般。”
姬树怔住,皱紧眉头思索,半晌后背脊窜上一阵凉意,心底发寒。
闻予烟见他不安起来,轻声笑了笑,带着些许安抚:“舅舅不必担心,我和萧辞渊有后手,只是……”
姬树目光紧锁在她身上,等着她的后话。
闻予烟长出口气,眸中尽是复杂:“您曾说过,姬尧书和姬南泽曾经名为阳光和光芒。”
姬树点头。
闻予烟缓缓说道:“您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从出生起,从始至终都是光。”
姬树怔住,像是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闻予烟也没有过多解释,因为她知道,只有亲自想通后,才会真正发现其中的关键。
姬树垂下眸,陷入了沉思。
闻予烟没打扰他,只是一直看着他,像是要将这缺失的数年一次性补回来。
她知道,姬树的死亡已经无法改变,那么便趁现在深刻一些,再深刻一些,记住他,记住这个只见过两面,却用半生来护她的舅舅。
夕阳西下,天色昏暗起来,闻予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向姬树:“舅舅,如今天色已暗,不如明日离开,如何?”
或许是因为方才那句话,又或许是姬树不舍得,他同意了,决定明早再离开。
这让闻予烟很高兴,甚至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姬树制住了。
开玩笑,身体再好,也不可能今日才苏醒,就下床野吧。
不只姬树不同意,众人包括萧辞渊都不赞成,闻予烟只好委屈地缩回被褥下,扒拉着被沿,可怜又不甘心地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直勾勾瞅着众人。
老父亲闻霄都被气笑了,姬树也觉着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