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兴城前,闻予烟递给洛轻言一块面巾。
面巾是她在出发来兴城前特地用药高温蒸煮过的,一定条件下能够隔绝病菌。
两人各自戴上,城门也缓缓打开,他们策马进入,映入眼帘景象让他们瞳孔微缩。
兴城街道依旧干净,像是根本没有爆发瘟疫,可百姓们却面色惨白,身形单薄,像是一根竹条,尽是一副将死之色,比之被折磨数年的邱城人更加羸弱。
明明,几个月前根本不是这样!
闻予烟面巾下的薄唇抿成一根直线。
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洛轻言也呆住了,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也曾行过万里路,去过很多地方增长见识,瘟疫也遇见了解过,可是……从没有这种情况!
大多瘟疫症状是发热伤寒乏力等,可兴城却像是……活活吸干了人体的活力与精气!
难怪会称之诡异,完全与常理不合!
看见闻予烟两人进来,一些百姓瞪大眼,急忙后退,扬声:“将军军师怎么进来了?”
“兴城很危险,你们怎么可以……”
闻予烟翻身下马,扫视他们,扬声:“诸位,兴城不可能放弃,你们也不要害怕!”
“可是……”一个百姓眼睛发红,颤声道:“将军,太危险了,不可以,唯独你们不可以。”
“没有不可以!”洛轻言声音清朗悦耳,却多了一丝郑重:“轻言是兴城人,死亦是兴城鬼,”
一句话落下,四周皆是一片啜泣声,将城内的氛围染得越发沉重。
城墙上的人也下来了,闻予烟看向杨之疏,缓步走到他面前,抱拳行礼,郑重道:“鸾月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您辛苦了。”
她本性张扬桀骜,即使面对皇室亦是如此,对太子的尊敬也只是一套表面功夫,可这一次,她却是真心地佩服这个生来便是温室花朵的太子殿下了。
若是杨之疏想,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但他没有,而是在王伦逝世后,扛起混乱的兴城。
果断的关闭城门,也断了自己的后路,与全城百姓共存亡!
闻予烟说的是真心话——“西楚不能没有杨之疏,他是最好的太子!”
杨之疏明显也意识到闻予烟的变化,失笑道:“这有何辛苦?我是西楚太子,他们是西楚子民,我护他们本就是理所应当。”
闻予烟也笑道:“是予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又怎会不懂呢?
杨之疏的这句话说着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
至少,北冥的那位太子定是做不到!
杨之疏没再同她说这些,严肃地为她说明情况:“就在前日,先是练兵场的几个兵卒一夜间变了模样,紧接着便是……王将军。”
说到这,杨之疏顿了下,继续道:“紧接着全城便出现这种状况,而这只是开始。”
闻予烟眸色一暗:“接着会如何?”
杨之疏抿唇:“全身腐烂。”
四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众人心头,杨之疏喉结滚动道:“死的人皆是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长相,相当……恐怖。”
什么样才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闻予烟不敢想象,嗓子发紧,默了片刻:“带我去看看,看看……王将军。”
“好。”杨之疏道:“边走边说吧。”
闻予烟点头,看向洛轻言:“安排几个人在城门候着,暗一来了便让他直接到将军府。”
洛轻言:“好。”
闻予烟沉声:“不论怎样,面巾不许摘下来!”
“好,我记着了。”
闻予烟同杨之疏想着将军府走去。
路上,杨之疏又说了许多情况:“我发现事情不对,便紧急关闭城门,所幸速度快,没有放出一个人。然后便汇集全城的大夫看病,他们皆是民间大夫,也常年待在兴城,对于瘟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查些书籍,做了一些防护。”
闻予烟点头:“一进城便闻见草药的味道,这是在消毒?”
杨之疏:“没错,他们根据书上记载烧了一些药材用于消毒,只是如今药材快用完了。”
“不必担心。”闻予烟道:“我的人会在城外候着,提供后续物资。”
“那便好。”杨之疏长舒口气:“有了物资便能轻松许多。”
他神色沉重,继续说道:“至于逝去的人,我皆已安排掩埋。”
闻予烟抿了下唇:“王将军……”
杨之疏默了一瞬:“在他住处,准备晌午下葬。”
闻予烟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也默了片刻才道:“如今兴城的事闹得很大,京都洛城应当也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陛下派的太医也快到了。”
“所以殿下……”闻予烟轻轻一笑:“不必担心,你也不能轻言放弃,西楚只有你一个太子。”
杨之疏一愣,失笑:“怎么还记着这话?”
“我是在为陛下生气,陛下若听见你那句话定会伤心。”
杨之疏释然一笑:“好,再也不会了。”
闻予烟看向四周,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