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代完黑大壮,颜颜便如同小肉球一般向他滚来,待跑到跟前,小胖胳膊熟练地一拢,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林叔叔,你终于来了哇,颜颜差点见不到你了,呜呜……”
小团子仰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嘴巴一撅,泪珠子立刻呼呼往外冒,边哭边吭吭哧哧地告状,瞧着可怜极了。
林常宇阴沉的冰块脸瞬间被她的泪水融化,弯腰擦擦她脸颊的泪痕,语调温柔地问:“小家伙,别哭,告诉林叔叔他们怎么你了,林叔叔帮你报仇。”
“这个县令是个坏官,他想跟铁公鸡一块抢我们的方子,而且一文钱都不舍得花,让我们白送给他,比铁公鸡还抠呢!
外祖母不愿意把方子给他,他就让人把我们关进小黑屋,还给我们送长绿毛的馒头吃,想毒死我们。”
说到这儿,小团子气咻咻地揉揉肚子,“绿毛馒头和臭米粥不能吃,从昨天到现在,我就吃了两口包子,肚子都快饿扁了。”
“黑大壮,你先别去县衙了,到街边给颜颜买两个包子填填肚子。”林常宇心疼小团子,想都未想又重新下达了指令。
黑大壮挠挠头,“大人,咱们的银子都被小贼摸走了,哪还有钱买包子?”
林常宇:“……”
害,这不是忘了吗?
林常宇尴尬地咳嗽一声,偏头看向舒明礼,挑挑眉梢,意思很明显。
舒明礼接收到他的暗号,又回头看向舒老汉,“爹,你还有私房钱吗?”
舒老汉默默脱下破鞋,抠了半天就抠出一个铜板,他将那个臭烘烘的铜板递了出去,忍着肉痛道:“没有了,我真的一个子儿都没了。”
袁松找到了将功赎罪的好时机,捂着脑袋弱弱道:“下官家中有酒有菜,要不大人先带他们进去吃一顿?”
林常宇瞥他一眼,“你进去准备吧,对了,别忘了把你的好亲戚周生财叫来,咱们坐一块好好吃。”
上个月安顿好几批难民,他立刻马不停蹄往沁水县赶,想亲自看看老朋友过得如何。
由于手里没钱,这一路他省吃俭用,十来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眼下有人主动送吃送喝,他自然不能放过。
贪官的银子,花着不心疼!
半个时辰后,林常宇和舒家一群人围坐在大饭桌前,桌上美酒佳肴堆积如山。
袁松和周生财两人自成一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昨日小厮送给小团子的霉窝窝头和臭粥。
林常宇拿起筷子给小团子夹了个大鸡腿,然后抬头催促袁松:“吃啊,一直不动筷子,是不是看不起本官?”
“没有,没有,下官这就吃。”袁松赶紧夹了个绿毛窝窝头往嘴里塞,陈年老窝窝头太硬,一口咬下去,门牙差点硌掉俩。
林常宇笑望着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袁松忍着恶心努力咽下窝窝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唔,好吃,知州大人亲手端来的饭菜就是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也别光吃馒头,记得喝口汤,还有周生财,你在旁边呕什么呢?拿起筷子开吃啊。”
不得不说,林常宇摆起架子来还挺吓人的,三两句话把两人吓得跟孙子一样,争着抢着喝光了那碗臭粥。
舒明智心里痛快,嬉笑着嘲讽他们:“哎呀,有钱人的品味就是跟我们穷人不一样,一碗馊米粥都吃这么香,瞧瞧这碗底,比狗舔的都干净。”
袁松冲他咧嘴笑笑,还想恭维两句,奈何胃部翻涌得厉害,一张嘴险些吐了。
林常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桌沿,“我们还在吃饭呢,你呕什么?”
“下官,呕,下官知错了。”袁松揉揉胸口,翻着白眼将那口气咽了下去,个中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帮小团子出完恶气,林常宇就不搭理他们了,袖子一撸,热情地招呼舒老太等人吃菜。
袁松和周生财在旁边干看着,中间有好几次想插话都被他一个眼刀子吓回去了。
两柱香过后,一群人总算吃饱喝足,袁松也总算有了为自己说话的机会:“林大人,方子的事儿,其实还可以再商量下。
老太太不是想要一千两银子吗?生财能给,别说一千两了,两千两都给得。”
“不行,两千……”周生财当场暴起,两千两银子,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袁松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笑眯眯地冲舒明智挤眼,“这位小哥,你觉得呢?”
舒明智摊手,“我说了不算,你问林大人。”
林常宇轻笑一声,“袁松啊袁松,你也知道本官向来铁面无私、只按章程办事,你觉得这件事是银子能解决的吗?”
袁松小声哔哔:“两千两不行,三千两呢?听说知州大人还在为难民的救济粮发愁,下官可以再捐一千斤救济粮。”
林常宇被他气精神了,“想用银子砸死本官是吧?好得很,袁松,本官告诉你,你的银子本官要了,你这个孽障本官也收了!
舒明礼,你帮忙搭把手,把这俩货押到衙门,本官今天先把夺方子一案审了。”
有前日上门绑人的混混在,方胜天和周生财恶意买凶伤人的罪名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