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述白的心脏猛抽几下,涌起了心疼。
他自然能明白芸姝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愿芸姝难过,再去想起那些血淋淋地回忆。
如今芸姝愿意与自己交心,本来就让他十分欣喜了,又何必再去揭开芸姝的伤疤?
“下次吧,我眼下要出去一会儿,恐怕来不及了。”
芸姝见姬述白婉言拒绝,也知晓这恐怕是借口。
可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心里堵塞,自己也被带着心神不宁,这才脱口而出。
可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不敢在别人面前揭开过往,更何况还是在姬述白面前。
所幸姬述白也找了借口,这才不至于太过难堪。
“如此,那便下次再说吧。”
......
“过不了几日,便是秋闱了,朕打算交给太子去办,你意下如何?”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传来。
“不错。”
坐下的男人拿起了桌上的茶盏,闻言毫不在意,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轻品了几口茶水。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着实是惹恼了齐文帝。
冷哼一声,望着眼前的姬述白,齐文帝还是压下了怒气。
“朕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朕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不要让朕失望。”
“是吗?”
“你不要太过放肆!”
齐文帝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涌,怒目瞪着眼前这个让人拿捏不住的男人。
姬述白意味不明地笑笑,眼中尽是嘲弄。
“放心吧,在这件事情上,我自然有分寸,只是我劝你,还是早点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吧,我绝不会再匍匐在你的手下,当一把趁手的工具。”
“碰—”
是茶杯碎在地上的声音。
乾安殿内霎时一片寂静。
门外守着的李公公依旧波澜不惊,似乎早就对大殿里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世人都传姬述白是齐国真正的掌权者,权势滔天。
而能够成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那是因为,姬述白常伴皇帝身前,谄媚献计,哄得皇帝是非不分。
这才靠着小人讨巧,得了这般权势。
可殿中的景象若是传了出去,还真是要将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甚至渗着几分凉意。
姬述白仍旧我行我素,全心打量着手上的杯子,却对座上的皇帝视而不见。
还是齐文帝率先软了态度,缓了几息,这才沉声开口:
“是,作为皇帝,朕是希望太子能担此大任,可作为父亲,我也能明辨是非!”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齐文帝知道,姬述白也知道这话中的含义。
这般有些慈爱的话,姬述白听了却几欲作呕。
“别和我提这种事!就凭你,也配?”
姬述白这话丝毫不留情面,话中的讽刺更是锋芒毕露,薄唇紧抿,眼神像刀子一样朝向齐文帝。
还不等齐文帝反应,就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上,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这番举动,将好不容易压下火气的齐文帝,又气得肝颤。
哪像皇帝和臣子,分明就是积怨颇深的仇人。
齐文帝见真惹了姬述白不痛快,也松了几分心神,瞧着十分疲惫:
“好,朕信你自有主张,这事务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姬述白见齐文帝败下阵来服软,话里的冷意也散了几分,沉声开口道:
“我自有分寸。”
说罢,也不再搭理齐文帝,挥挥衣袖,就转身朝中殿外走去。
李公公见姬述白又是一脸冷色,心里也是一叹,有些难受。
“督主,咱们可要回东厂?”
“不,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