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醒呀,小姐本就体弱,这落了水,还发起了高热,若是再不好,这可怎么办啊。”
谁?是谁在说话?
芸姝头痛欲裂,好像行走在一片云雾之中,四周白茫茫地,不见一人。
是谁在唤她?
芸姝动了动手指,强忍着剧痛,睁开了眼睛。
“小姐!小姐醒了!“
眼前仍是雾蒙蒙的,嘴边似乎被人递上了一杯水。
芸姝凭着本能,将嘴凑到杯子前,着急地饮下了满满一杯水。
等她饮完了这一杯水,这才完全回过神来。
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竟是桑落。
桑落?桑落不是为了救自己被那些小太监打死了吗?
可如今,桑落分明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瞧着却有些憔悴瘦弱,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芸姝有些困惑,桑落与自己年岁相仿,合该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啊!
“小姐,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桑落一脸担忧,眼眶竟是慢慢红了起来。
“若小姐再不醒来,奴婢就算是跪死在江府前,也要去求府中大夫人派个郎中来。”
“现如今咱们被困在这庄子中,就连庄子上的妈妈们也敢苛待小姐,不去给小姐请郎中,真是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庄子?
芸姝只在幼时住过庄子,还是因道士称其命格多灾,会给江府带来灾祸,这才被江父送到乡下的庄子里住了几年,十四岁之后才被接回江府中。
“桑落,今年是建元几年?”
“小姐,今年是建元二十年啊,再过些日子老爷就要将小姐接回江府了,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还说要早些准备起来吗?”
桑落听了芸姝的话,只觉颇为困惑,刚醒来的小姐怎么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建元二十年!
她当然记得这一年,这是她即将从乡下庄子被接回到江府中的一年。
莫非,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诉求,竟让她重活一世?
芸姝想到这里,不可置信般地伸出自己的手来。
眼前的这双手白嫩光滑,丝毫没有硌人的老茧。
芸姝有些恍惚,她与祁景崇成婚三年,在府中日日操劳,一双纤纤玉手早就熬出了硬茧。
入宫之后,在各家夫人面前,芸姝更是羞于在众人面前露出双手。
可眼前的双手仍是她记忆里的白皙柔嫩。
看来,她江芸姝真的重新来过了!
芸姝细细思索着眼前的情形,这一次高热她有印象。
上一世的这时,她听了乔妈妈的意思,想着去湖边采些新鲜的野菜,等回了江府也好分给府中众人。
可就在她独自一人去湖边时,脚下一滑,竟是跌入水中。
好在桑落及时赶来,这才急忙救下了芸姝。
事后芸姝更是连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硬是顶着一身咳疾回了江府,还被府中疑心是得了肺痨,硬是将她从原先的院子里挪了出来,搬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中。
如今再次想来,只觉处处透露着蹊跷。
看来要想知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仔细盘问一番乔妈妈。
她与乔妈妈关系并不好,在庄子中过得也不好。
庄子里的妈妈在她刚来时还对她好些,后来日子长了,她们看她一个没了娘亲的孤女,府中做主的还是她的继母孟氏,便想着法子的克扣她的月例,不然芸姝也不至于病了这么久还未好转。
等芸姝后来被嫡母接回了江府,她的处境这才好转些。
芸姝自幼时便没了母亲,回府后看见视她若己出的孟氏,便十分依赖孟氏,对嫡姐江沐雯更是言听计从。
芸姝想到这里不禁冷笑出声,她恨自己竟如此蠢钝,将恶人奉若至亲,让自己落到惨死的境地。
不过这次自己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们母女二人可别想继续利用自己往上爬了。
欠她的帐,她自然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桑落见芸姝醒来,只觉悲喜交加,未曾注意到芸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狠意。
“呦,小姐竟是醒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主仆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笑嘻嘻的老妇推门而入,连声招呼也不打,径直朝着屋中唯一的木凳坐去。
来人自然是乔妈妈。
“小姐既然醒了,那也不用老婆子我去请郎中抓药了。今日我瞧着小姐这身子也是好了,手也能写了,老奴心里也觉得宽慰。只是小姐这几日落下的佛经倒要早些抄写了,奴婢也好早日送回府中,给主母祈福消灾才好,保佑咱们江府一年顺顺利利的。”
桑落听了这话,瞬时急了眼,小姐今日才醒,乔妈妈竟想让小姐抄那劳什子的经书,这不是故意折腾小姐吗?
她只气得恨不能亲自上前撕了这刁奴的嘴。
这话倒像是要将江府的兴衰系在芸姝一人身上似的,她一介弱女子,如何承担得起?
倒是芸姝冷眼瞧着乔妈妈故作姿态的样子,也不开口应下,只挤了几滴眼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