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程牧宇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来了她的号码。
一早打电话给她，百般请求，一定要见她一面。
沈舒冉疲惫地揉搓了下鼻梁，瞥了眼地上的行李箱。
“地址。”
“望江花园。”
望江花园是蒋晏洲这五年住的地方。
得亏了蒋晏洲三天两头进医院，程牧宇早就配了条他家的钥匙。
就怕一个不注意，他给死里面了。
这套房子是一个两百多方的大平层，里面的装修和云樾湾差不多。
程牧宇开门，侧身让沈舒冉进屋。
“不用换鞋，喝水还是咖啡？”他问。
“都不用。”
沈舒冉弯腰的动作停下，直起身。
程牧宇还是给她倒了杯温度适中的水，“阿洲昨晚醒了。”
“醒了就好。”
“他一直在找你，不去看看他吗？”
“晚点会去的。”
蒋晏洲是因为救她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
沈舒冉没有和他再绕圈子，“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间房吧。”
“我不想参观，你不说我就走了。”
程牧宇在身后提高音量，“你是不想参观还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会松动，害怕面对蒋晏洲对你的爱！”
沈舒冉猛地停住脚步，凌厉道，“我为什么会害怕？蒋晏洲这五年经历了什么，过得怎么样，都是他活该。”
“舒冉，你知道阿洲对外宣称已婚吗？”
程牧宇突然说道。
“那恭喜他。”
“他的结婚对象是你。”
“？”
沈舒冉怔住了。
程牧宇沉沉地叹了口气，趁她失神，把她扯进他原本打算带她参观的房间。
这间房一比一还原了她在云樾湾的卧室。
只是被褥换成了符合蒋晏洲气质深灰色。
梳妆台上有很多没有拆封的化妆品。
旁边还有一个玻璃柜子，装满了珠宝饰品。
“你掉下江之后，阿洲也跳了下去，后来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他还是要去找你，谁都劝不动。”
“我以为他会找很久，可是三个月之后，他就把所有人撤了。”
程牧宇顿了一下，而后看她的眼神里，有一抹怨意。
他继续说，“他不是不找，他是臆想了一个你出来。”
“自欺欺人地屏蔽了关于你出事的记忆。”
程牧宇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来这边找蒋晏洲。
蒋晏洲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那碗山药排骨粥放到桌子上，对着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喊冉冉起床。”
他眼睁睁看着蒋晏洲走进房间。
又维持着一个牵手的动作，神色温柔的从里面走出来，时不时侧目垂首说些什么。
可他旁边什么都没有。
程牧宇意识到不对，强硬地给蒋晏洲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
在那间治疗室里，蒋晏洲和他大打出手。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双目赤红，像一只困兽在嘶吼，“谁说冉冉死了！”
“冉冉明明每天和我在一起！”
“我今早还送她去学校了！”
“谁再乱说试试！”
但蒋晏洲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真的有好转。
他不再去沈舒冉的学校，有时候也会回云樾湾。
不过，程牧宇看向沈舒冉，“不过，是我想多了，他的臆想症其实一点都没有好。离你二十岁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你’答应嫁给他了，你们就要结婚了。”
“阿洲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两年。突然有一天，他好像醒悟过来，感知到那个‘你’不是真的你。我还以为一切都在变好，但蒋晏洲更疯了，开始信神信佛，什么都信，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舒冉，你说他荒不荒谬…… ”
沈舒冉转身低斥道，“别说了！”
程牧宇没有理会，逼近，“看在蒋晏洲为你挡了一枪的份上，去走廊最里面那间房看看吧，算我求你了。”
沈舒冉想走出那扇大门，可是脚不受控的一直往走廊深处。
清脆的雨珠打在窗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沈舒冉拧动门把的手微顿。
下雨了，不过怎么好像飘到了她的脸上。
不然怎么会传来丝丝凉意。
和刚刚主卧的干净明亮不同，这间房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半的光线。
空气中还带着檀香味和血腥气。
处处充满了诡异森冷。
打开房间灯的刹那，沈舒冉被吓得直往后退，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里面摆了一个香炉，还有一尊神像。
香炉周围堆着一些纸张，上面还有血迹。
她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程牧宇离开之前的话，“蒋晏洲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一些民间传说，说什么用血供养神像可以换你来世顺遂安康。”
“这种没人信的东西，他却信了，一刀刀地剜在自己的手上……”
沈舒冉垂眸，捡起那些纸，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