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是肃静的白,周围放着简单的医疗器械。
蒋舒冉动了动身子,把被子下的手抽了出来,手腕缠着一圈圈绷带,手背上还有留置针。
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青了一大片。
她正欲撑坐起来,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门把扭动的声音。
抬眸望去,一眼就和门口男人的视线对上。
他原本挺括的衬衫皱皱巴巴,脸上冒出一点点青色的胡渣,只是他皮肤白,看上很明显,这副邋遢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矜贵清冷。
蒋晏洲看到她醒来,快步走到床边扶着她,又把枕头竖立,让她靠着柔软的枕头。
蒋舒冉张了下嘴,想开口,却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又吸了一些浓烟,喉咙干到发痛。
她一个眼神,蒋晏洲又马上给她倒了杯温水。
温热的水流入喉咙,蒋舒冉觉得自己的嗓子得到了舒缓。
等她喝完水,蒋晏洲才说话,他的嗓音嘶哑,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担心,“宝宝,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喊她‘宝宝’。
这一声声‘宝宝’衬得她像个小丑。
昨天以前,她甚至还控制不住地沉溺。
他太能装了。
一边表现得在意她关心她,一边在背后害死她的妈妈,在危难来临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地抛下她。
手段何其高明,将她玩弄于股掌。
海藻般的黑发披在肩上,她薄瘦又憔悴,看上去有一种病态较弱的美。
蒋舒冉弯起唇,缓声道,“蒋大少,你演的不累吗?”
闻言,男人捧着她的脸,挺拔的背微弓着,褪去淡漠和坚硬,“冉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没有看见你。”
蒋晏洲眼底充斥着悔意,他怎么就没有再细心一点呢!
“......”
她这么一个九十多斤的人也能忽略得这么彻底吗?
无所谓了。
不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向她低头。
真稀奇。
蒋舒冉将头偏离他两寸,抬手描绘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菲薄的唇,呼吸缠绕,蒋晏洲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侧脸往她的柔荑上贴。
“蒋晏洲,我妈妈去世那天下午,你在哪?”
她轻声问。
蒋晏洲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要笑不笑,看起来格外诡异,他努了努嘴,“你......”
“所有的,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蒋舒冉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陡然尖锐,“你杀了我妈!”
“我没杀她!”
蒋晏洲急切地为自己辩驳。
可蒋舒冉始终面露讥诮,冷眼看着他解释。
蒋晏洲又气又急,忍不住厉声道,“蒋舒冉,你给我听好,我没有动唐薇,如果我真的要杀她,不必等到这么迟才来动手!”
床的人却不再理会他,闭上眼,掩起满是恨意的眸子,像是睡着了似的。
她曾经被他这副虚伪的外皮骗了无数次,被利用得彻底。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他!
楼下的病房里,何蔓兮时不时往门边看去。
自从她醒了之后,蒋晏洲就没来看过她。
她没什么大碍,再晚点到医院伤口可能就要痊愈了,但她为了逼真点,双手双脚都让护士缠上了绷带。
何蔓兮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男人一身寒意地推开她的病房门。
男人冷峻的面庞像是覆了层化不开的霜,让人胆寒。
何蔓兮咽了咽口水,泪眼婆娑,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阿洲,我好害怕,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蒋晏洲冷睨着她,用一种在看死人的目光,“为什么要带冉冉去墓园。”
病床上,何蔓兮大方承认,“我带她去了我妈妈的墓,告诉她那场大火里,我是怎么救出赵姨的,我是怎么永永远远地失去自己的妈妈的,我想让她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何蔓兮,那场火宅是我有愧于你,你不该把她扯进来!”
他周身弥漫的疏离气息比以前更甚。
何蔓兮隐忍着,一副泫然若滴的模样,“可是阿洲,我嫉妒她,嫉妒她能得到你的爱。”
蒋晏洲拧眉,无视她的控诉,“你和警方说你不记得被绑的细节了?”
何蔓兮,“不记得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那你知道舒冉就被绑在你隔壁那间房间里吗?”他问。
何蔓兮睁大眼,惊呼道,“真的吗?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让你去救她的!”
男人隽黑的眸子审视着她,判断她话里的真伪,
何蔓兮倔强地和他对视,“蒋晏洲,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也是受害者!”
蒋晏洲的视线投向窗外的景色,“我会对外宣布取消婚约,物质方面的要求你尽管提,蔓兮,这场戏该结束了。”
他的人无情声音也寡薄。
何蔓兮心中的伤痛和哀怨达到了极点,她紧攥胸口的衣服,“为什么!你就这么非她不可吗?!”
“对,我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