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蒋舒冉没再和宋缙轩联系。
公然的折辱让她羞于面对宋缙轩,也怕蒋晏洲报复无辜的人。
他的狠戾她体会过。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蒋舒冉走出校门。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
“舒冉。”
蒋舒冉回过头。
何蔓兮拎着包走到了她的面前。
蒋舒冉蹙了下眉,“你找我?”
何蔓兮点点头,“借一步说话?”
她虽然是一脸笑意,但让蒋舒冉感觉瘆人。
“不了,我还有事”
蒋舒冉果断拒绝,绕开她就要走。
擦肩而过那刻,何蔓兮开口,“关于唐薇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吗?”
脚步瞬间停住,她问,“要去哪?”
八月的淞城已经步入盛夏,成片的绿荫挡不住迎面而来的燥热。
蒋舒冉的掌心却沁出丝丝冷汗。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了瑞山墓园前。
她们到的时候正是黄昏,四周种满了常青的松柏,金色的斜阳从树荫的空隙中洒落下来,放眼望去是一片碑林。
这里葬着何蔓兮的妈妈,也葬着唐薇。
蒋舒冉本来是没有钱把唐薇的骨灰安置在这的。
是蒋晏洲大发慈悲让唐薇在这立了个碑。
蒋舒冉下了车,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你带我来这干嘛?”
有什么事非得到墓园说?
“走吧。”
何蔓兮答非所问,提步走上石板路。
每走一步,蒋舒冉的脚下都似有千斤重,她不想再跟上去了,骤然生出了逃离这里的想法。
见她踌躇不前,何蔓兮停下脚步,语气略带挑衅,“害怕了?”
蒋舒冉捏了捏掌心,身体已经做出选择,迈步往前。
最后两人停在了唐薇的墓碑前。
蒋舒冉看着那个冰凉的墓碑,双手合十弯腰拜了拜。
而后侧目酿出冷艳的笑,“何小姐大费周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悼念我妈?”
何蔓兮蹙眉,不出两秒又舒展开来,感慨道,“唐阿姨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真是红颜薄命啊。”
确实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
但蒋舒冉并不想大老远跑来听她感慨,“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在笑着,眉眼却锐利,骨子里透着倨傲,像极了蒋晏洲。
何蔓兮顿时心气不顺,不过只要想到接下来的事,她又生出了快意,“你想知道原本打算给唐薇换的那颗肾去了哪吗?”
“不想。”
人都死了,她还要知道肾干什么。
何蔓兮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停下,声音仍在继续,“那颗肾最后到了我同父异母弟弟的身体里。”
一阵风吹过,寒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蒋舒冉努力的隐忍着,她听到自己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我妈已经死了,肾源也应该留给有需要的人。”
何蔓兮直视着蒋舒冉的眼睛说,“我弟弟和唐薇几乎是同一时间需要肾。”
她每说一个字,那双清凌的眼睛里的光就灭下去一点。
何蔓兮微微勾唇,“听唐薇的主治医生说她的情况是可以做换肾手术的,但她死了。她死的那天下午,阿洲去见过她。”
“你就这么空口说两句白话我就会信你?”她很平静,平静到连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得甲印都浑然不觉。
何蔓兮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掏了几张纸出来,“你先看看这个。”
蒋舒冉结果。
是医生的诊断书。
有两份。
一份是何蔓兮弟弟的,上面诊断出她弟弟需要换肾的时间和唐薇的前后只相差三天。
而另一份上面写着,唐薇的身体确实可以支撑到做换肾手术,她的病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霎时间,周围的景色像是电影一般一帧又一帧在倒退,耳边的蝉鸣风响乃至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她站在碑前,在自己的世界里,形只影单。
何蔓兮没给她消化的时间,满意地看着她的惊惶,笑意从眼底蔓延到眉梢,继续掏出手机,“再看看这段视频吧。”
蒋舒冉木然地接过,她已经给不出任何反应了。
何蔓兮给什么,她就接什么。
视频的日期是唐薇去世的那天下午。
监控里。
蒋晏洲在下午三点三十七分的时候进了一趟病房,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他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哪怕隔着屏幕,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森冷的沉郁。
四十分钟之后,好几个医生护士着急忙慌地跑进唐薇的病房。
进进出出。
下午五点零六分,唐薇宣告死亡。
手机从手里跌落,摔在了地上,摔碎了屏幕。
何蔓兮看了眼,也没在意,她在欣赏蒋舒冉的表情。
蒋舒冉那双美得几乎可以用来当作标本的眸里空洞漆黑。
她像是被人从万丈高崖上摔下,四分五裂。
胸口处像是有一把锐利的刀不断在绞着,血肉横飞,又硬生生地把整颗心生剖出来。
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