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的去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她死得太突然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蒋舒冉怔愣了很久。
她才刚帮唐薇找到肾源,她还沉浸在可以救自己妈妈的喜悦中。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唐薇紧闭双眼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脸颊瘦削,眼窝凹陷,头发稀疏干枯。
她和记忆里貌美的妈妈很不一样。
蒋舒冉浑身颤抖着伸出手,放到了她的鼻子下方。
没气了......
蒋舒冉摇了摇头,肯定是她的问题!她出现幻觉了!
深吸了口气,再次把手探到鼻子下。
怎么会还是没有!
蒋舒冉听到医生和她说,唐薇生前很煎熬,现在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感觉心脏在不停撕扯,脊背陡然弯了下来,直直地跪到病床旁,最后一次牵起那双失去光泽枯瘦的手,“妈,你怎么不等等我呢?”
她已经找到肾源了呀!
怎么不能再等等她呢。
唐薇就这么一走了之。
以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变成孤儿了。
唐薇的丧事是蒋舒冉一手操办的。
唐薇生前朋友很多,但自从她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对她避之若浼,也不会有什么人真心悼念她,所以她的那些 “朋友” 蒋舒冉一个都没邀请。
葬礼办得很简单。
蒋晏惟和祝星桐都来了,蒋晏洲更是全程陪在蒋舒冉身边。
灵台上的照片是蒋舒冉亲自选的,那时候的唐薇很年轻,清丽优雅,没什么烦恼忧愁,面对镜头时,眼里闪着熠熠的光。
蒋晏洲将寥寥无几的几个宾客送出门,一个转身的功夫蒋舒冉就不见了。
蒋晏洲顿时慌乱起来,他知道蒋舒冉最近都在强撑,怕极了她做傻事。
没等他找多久,细碎压抑的啜泣声从灵堂的角落传来。
循声过去,蒋舒冉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最近消瘦了不少,整个人小小一团,看起来十分虚弱。
这几天她都没流过一滴泪,像个没事人一样。
等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她将自己隐匿在角落里,独自一人承受着悲痛、崩溃。
蒋晏洲迈步走了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宝宝,哭出来吧。”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眼角,沾染上了眼泪,咸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开。
蒋舒冉抬起那张被泪水已经糊满惨白的脸,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没有妈妈了。”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肩膀不断抖动,滚烫的眼泪一颗颗地砸落。
蒋晏洲皱紧眉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冉冉,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葬礼过后。
蒋舒冉重新开始陷入梦魇,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她每晚都会梦到唐薇。
唐薇一直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把那杯蜂蜜水递给她,为什么要把她丢在精神病院,为什么最后不救她。
唐薇还会在梦里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狰狞地说是蒋舒冉害死了她。
蒋舒冉没资格喊她妈妈,没资格成为她的女儿。
每次从梦中惊醒过来蒋舒冉都会用力地咬着蒋晏洲的手。
整整一个星期,虎口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蒋晏洲知道她心里难受,对他有恨,任由她发泄。
他重新开始接送她上下课,陪着她看书散步。
重新买很多很多包包,很多很多衣服首饰给她。
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带着她窝在云樾湾的电影院里看电影。
有无聊的喜剧,有狗血的爱情剧......
过了一个月。
蒋舒冉没再做梦,情绪好了很多。
是夜,蒋舒冉枕在蒋晏洲的手臂上,头靠着他宽阔的胸膛。
“你还恨我妈吗?”
她问。
“不恨了。”
所有的恨意纠葛都随着唐薇的死亡落幕了。
“那你放我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试探。
她本就是因为唐薇的肾源搬回来的,现在唐薇已经不在了,她也想结束了。
结束这永无天日的沦为玩具的日子。
蒋舒冉能感觉到蒋晏洲这段时间都在试图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从前。
可裂痕难以修补,破镜难以重圆。
蒋晏洲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这些天,他明明从她眼里看到久违的依恋,不仅如此,他的冉冉还会重新开始和他分享一些琐碎的小事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再过不久就能回到关系破裂前。
他不明白蒋舒冉为什么还要走。
蒋晏洲的眼底涌起浓黑的暮霭,太阳穴附近的青筋若隐若现,他哑声道,“你难道不怕你的照片会传出去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
蒋舒冉摇了摇头。
蒋晏洲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那些照片,她不信他传出去。
他吻在她的肩上,轻啄慢点,“你要走的话,我不能保证这些照片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