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山精神病院。
原来，这就是唐薇最后的归宿。
蒋舒冉坐在车里，十根手指有六根被包上了止血贴，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扣动车门，刚要下车，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舒冉小姐，先生说你只有二十分钟。”
蒋舒冉扯唇苦笑了下，“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出来的。”
这个精神病院环境不太好，四处都有病人发疯的吼叫和护士的叫喊声，嘈杂得不像个医院，倒是像个菜市场。
在这些声音中，蒋舒冉有些害怕地后退半步，又吐了口浊气往前走。
院长早就等在门口了，“请随我来。”
唐薇的病房在13楼，这里的环境比下面都要阴冷森暗，病房的门和窗都用厚重的铁网封死，病房普遍狭小拥挤，一路上路过的几间病房，里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面容呆滞，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痴痴地笑。
蒋舒冉绞着手指，不安地问，“这里，为什么和别的楼层不一样？”
“哦，这里啊，住的都是重度的精神疾病患者。”院长面不改色微笑着回答。
重度精神病患者？
唐薇怎么可能是重度精神病患者。
蒋舒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院长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舒冉小姐，我们都是听安排办事的。”
唐薇的病房在这一层楼最里面的那一间，也是听了‘安排’，给了她最好的待遇，她的病房比别人的大，是其他病患的两倍。
蒋舒冉扫视了一圈这个‘最好的待遇’，她敢打包票，唐薇自从跟了蒋世弘就没有睡过这么逼仄的空间，这里都还没有唐薇桧安苑的厕所大。
看着面容呆滞的母亲，仅仅几日她就从高高在上的优雅精致贵妇人变成了这个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蒋舒冉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双手覆上玻璃窗，轻声低喃，“妈。”
她和唐薇从小就不亲，长这么大唐薇没有关心过她在学校的情况，没有参加过她的家长会，更不会知道她有没有被人欺负，学习累不累，有没有生病。
不是没有埋怨过，小时候更是想不通，为什么就连看上去那么严苛的杨婧对三哥都是极好极温柔的，而她的妈妈却仿佛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可当唐薇憔悴的被关在里面的时候，蒋舒冉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终归是血浓于水，让她真的没有办法看唐薇受罪。
“我可进去看看她吗？”她问。
“可是我怕她会攻击人。”院长担忧道。
“没关系，出事了我会自己承担，就五分钟，可以吗？”
蒋舒冉恳求道。
院长不忍再拒绝，点了点头，给她打开门，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安全，门我不会锁住，有危险要马上跑出来。”
蒋舒冉点头道谢。
“妈。”
走进病房，蒋舒冉轻唤了声呆坐在病床的女人。
病床上的女人神情依旧木讷，只有眼珠在听到声音后转了转。
“妈。”蒋舒冉加大音量。
唐薇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
一秒。
两秒。
好几秒过去。
唐薇整个人先开始轻颤，而后又剧烈抖动起来，“你还敢来，你怎么还敢来？”
“妈，是我啊，是冉冉啊。”蒋舒冉哽咽道。
她以为唐薇没有认出她。
听到她的名字，唐薇更激动了，血红着一双眼，“蒋舒冉！我当然知道是你，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贱人！”
“如果不是你给我那杯蜂蜜水，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唐薇想起来了，当晚就想起来了，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从蒋舒冉给的那杯蜂蜜水开始。
她甚至边说边冲过去，伸手就要掐蒋舒冉。
全程在外面的没敢走远的护士看到这一幕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人一边扯住唐薇，把她扯到床上，无视她激烈的挣扎，给她来了一针镇定剂。
蒋舒冉被吓傻了，呆愣在病房的角落里。
“蒋小姐，蒋小姐。”
院长走过去叫了她两声，蒋舒冉才回过神来。
“请回吧。”
直到走出病房。
唐薇的声音还在后头，“蒋舒冉，你连自己的妈妈都陷害，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唐薇发病给她的冲击太大，还是唐薇的话里透露的信息让她错愕，蒋舒冉全程没再说过一句话，沉默地走出精神病院，沉默地上了车。
风从半降的车窗吹进来，拂过她的发丝，车窗外是影绰的树影，蒋舒冉无心欣赏这郊区的自然美景，她垂着眼，脑子里不断不断地复盘着生日宴。
那杯蜂蜜水真的有问题吗？
蓦地，蒋舒冉抬起眸。
外头的阳光很好，甚至刺了一下她的眼，可她浑身发冷，紧咬着牙关。
她就说为什么会觉得那晚的彭叔很奇怪。
彭叔是赵品媛身边的人，对她和蒋晏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从来没有像生日宴那样恭敬谦卑。
是她太大意，忽略了彭叔笑容背后的得逞。
彭叔和蒋晏洲的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把蜂蜜水递给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