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
失去意识之前耳边传来的是蒋晏惟焦急的呼唤。
可她已经睁不开眼回应他了。
大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女人。
女人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突兀地缠着纱布，纱布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沁出的丝丝血迹。
蒋晏洲站在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柔美的侧脸，指尖游走到她的唇瓣，一寸一寸地勾勒着她的唇形。
看着紧闭双眼的人睫毛微颤，蒋晏洲收回手，神色复杂，他知道蒋舒冉已经醒了，她不睁眼只是不想看到他。
等蒋晏洲起身出门，蒋舒冉才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唐薇被关在地下室之后会怎么样。
会活下来吗？
希望她还能来得及去救回唐薇。
蒋舒冉撑起身子，虚弱地靠在床头，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里陌生的装饰，她被安置在了云樾湾的客房里。
所以现在她是连房间都不配拥有了吗？
掀开被子拖着疲惫的躯体下了床，拉开门。
蒋晏洲坐在客厅里，听到声音，慵懒地掀起眼皮看着她步伐不稳的一步步走近，淡声道，“舍得起来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额头的青筋凸起，扯到还没愈合的伤口，头上的疼痛传来，蒋舒冉眼睫不断颤动，她质问道，“蒋晏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
蒋晏洲不动声色地扫过她额头上的伤口，语气隐忍冷沉，“我怎么对她？偷 | 情、敛财，这些都是唐薇亲自做的，没有人逼她。”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明明那么光亮灿烂，那么美好，可却始终照不到她。
蒋舒冉深吸一口气，冲上前把桌上的水杯砸到地上，玻璃渣溅了一地，水也打湿了她裸露的脚踝，“可是她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啊，你最后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明明那天晚上唐薇和赵庆延那种情况，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蒋家了，为什么还要拿出那些照片，把唐薇彻底踩到泥里。
“她每年从蒋家敛了多少财，把蒋家把我爸耍得团团转，就算她是你妈妈，这也是她该承担的后果。”他沉声说。
那双平日里清澈透亮的眼此时一片晶莹，裹满泪水，“我也是，那我也是背叛蒋家的产物，为什么不一起除掉我？”
蒋晏洲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他没料到蒋舒冉会这么说，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帮她擦拭眼角的泪，这么好看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太可惜了。
过了半晌，他很好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是因为你乖啊。”
蒋舒冉听到他的回答怔愣在原地，心里猛地涌上一股酸涩。
原来是因为她乖吗？
只是因为她乖吗？
蒋舒冉用力地咬了下唇，抓住蒋晏洲扣住她的那只手，无力道，“我会一直这么乖的，你让我见见我妈好不好。
“大哥，我求求你了。”
在一起之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总是眉眼含羞声音清甜地喊他‘阿洲’，而现在，这一声‘大哥’，她是要把他们的关系退回到最初吗？
想到这种可能，蒋晏洲瞬间眉宇阴鸷，生了戾气，用手力道加重，“再说一遍，求谁？”
“哥，求求你。”
下颌被捏得剧痛，眼尾疼得泛红，蒋舒冉也不清楚到底哪句话得罪她了。
“我说了，以后要叫我什么？”
“阿洲，阿洲，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妈妈好不好？”
蒋晏洲满意地收回手，“你会乖？”
蒋舒冉没有犹豫地点头，怕他不让她见唐薇。
“把你打碎的玻璃杯捡起来。”
那个玻璃杯早就碎了一地不成样子了，除了几片大片的碎片，剩下的全是一些细小的玻璃渣。
蒋舒冉站在垂着眸，一动不动。
“没听到吗？”蒋晏洲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之间，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用手把你砸地玻璃杯收拾好，人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她懂了，不管是唐薇还是她，她们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没有例外。
他的声音明明很近，但是蒋舒冉感觉他离她很远。
“知道了。”她说。
蒋舒冉难受地蹲下身子，伸出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去捡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的边缘很锋利，她没干过家务，也不会收拾，还没捡起几片，就划破了手指，鲜血很快就渗出来。
蒋晏洲看着极力忍耐着眼泪，眼眶通红的女人，烦躁地掐灭手上的烟，上前把她扯了起来，“收拾都学不会，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
“等下让佩姨来收拾。”
眼看着蒋晏洲就要往书房走。
蒋舒冉急切地拦住他，“你还没告诉我，我妈妈在哪？”
蒋晏洲看都不看她一眼，与她错身而过，留下一句，“我明天派人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