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霏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她不敢去回忆四奶奶刚才说的事情，也不敢去细想当时他会是个什么感觉，他知不知道痛。
郁流雪和元清雨就这么盯着火炉里的火，烧得再旺的火也照射不出他们眼睛里的神采。
四奶奶也不想让她们再继续伤感，只能开始转移话题。
“第二次是木墩儿九岁时候的秋天”
果然，三女听说第二次的事情，稍稍转移了点注意力。
“那时候我们这里的人会摘野山枣卖钱。因为木墩儿白天要上学，放学还要回来写作业，完了还要去锄一会儿地，因此他只能等天快黑的时候出去摘。”
“山间地头的野山枣都被摘完了，木墩儿后来就只能去后山悬崖上去摘，那悬崖有五十多米高。”
三人听到这里，知道后面肯定也是很残酷，心又提了起来。
“有一天，天马上就黑的时候，木墩儿提着篮子上了后山，去的时候碰见他大哥陈强，他还喊了声大哥。”
三女脑海中浮现了今天晚上打招呼那个老年男人。
等到第二天下午孩子们放学的时候，都说着那天木墩儿没去上学。当时没有人在意，因为木墩儿学习成绩很好，他几天不上学也没事。
到了晚上，一个过路的人在村里讨水喝，无意中说起他翻山的时候好像悬崖上挂了个小孩，他看不清，不能确定，问我们村有没有哪个小孩找不见了。
村里人想起来就木墩儿不见了，陈强说起头天傍晚看见木墩儿提着篮子上山的事情。于是陈强喊着他二哥三哥去了后山。
“我们一直在家等着，他大哥二哥三哥抱着孩子跑了下来，就用架子车拉到镇上的卫生院。他三哥回来后我问他孩子咋样了，他半天不说话，最后才说了几句：脚被扎透了，手指头和喉咙怕是保不住。”
三女觉得凉气从脚底升起。
“当时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过了两三年，我去镇上卫生院看病，刚好碰见了给木墩儿治疗的那个医生。”
柳雨霏揪着小脸：“奶奶，他怎么那样了啊。”
四奶奶慈爱地看了看她们：“医生问木墩儿的时候他也不说原因，后来医生说不知道原因没法治疗，木墩儿才说了”
“他从悬崖中间往上爬的时候，因为天黑，没有看见平时熟悉的一块石头已经松了，踩上去以后就掉下了悬崖。”
“他。。。。”元清雨脸色嘴唇都苍白
“在顺着斜坡往下滑，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手抓住了一棵老山枣树。”
她看见三女松一口气，接着说
“野山枣树的刺比针还长，跟针一样尖，其实不是他抓住了，是那些刺扎到他手里，把他给挂住了。”
“这个时候木墩儿的一只腿已经悬到了半空，这些刺支持不住他身体的重量，马上就会掉下去。趁着月亮，他看见旁边有别人杀荆条留下的根，有指头那么粗，尖尖的，木墩儿用剩下那点力气，踩了上去，指头粗的荆条从脚底穿透了脚面。”
“奶奶。。。。”郁流雪实在忍不住，喊了起来。
“山枣树针刺和穿透脚底的荆条拉着，木墩儿才没有掉下去。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附近都没有人，木墩儿就那样挂了一个晚上。等白天的时候，他想喊，可是他在滑下斜坡的时候，有一个小石子进到嘴里，刚好卡住喉咙，喊不出来。那附近的荆条都被人杀完了，野山枣也被人摘完了，白天也没有人会去那里看。就这样木墩儿挂了一天一夜，直到那个过路人说起才让老大他们救了下来。”
“他三哥说救下木墩儿的时候，他身上都全白了，旁边的土都被血染湿了，木墩儿的血顺着悬崖的石头，快流到了悬崖底，过了好多年那些血才消掉。我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心疼，他那么小，挂在那里一天一夜，该有多疼啊。”
“受了那么大的伤，木墩儿在卫生院就住了一星期。”
“一星期，奶奶，一星期伤口半点儿不会愈合啊。”元清雨面无表情。
“嗯。他就包着手一瘸一拐回来了，他就是怕在医院花钱。回来后把老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垫的住院的钱还了回去。”
四奶奶这是突然面露微笑：“当时都以为他的脚和手不行了，嗓子也很长时间说不出来话。木墩儿每天还得来回十来里一瘸一拐上学，碰见下雨下雪天，他的那只脚几乎不敢挨地。就这样，还是照样上学，下地干活，去石灰厂铲石灰。过了两三年才完全好，木墩儿就是身体好。”
“好了，孩子们，都睡觉吧。奶奶给你们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奶奶就是想说，他小时候受过大苦，又一直是一个人，很不容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们的时候，能担待多担待些。”
元清雨突然哭了起来
“奶奶，他很好，他从来没欺负过我们，都是我们欺负他的。今天我是骗你们的，对不起”
四奶奶慈爱地刮了下她鼻子：“奶奶早看出来了，你们小年轻闹着玩儿。不过万一以后他要是有不顺心的事，心情不好。。。。唉，总之奶奶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嗯。”三女柔顺乖巧地点头，心里却都在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