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了,喧闹的龙口源渐渐安静了下来,村后树林里不时传来鸟儿归巢时振动翅膀发出的声音。
汪先兰在广播里把县领导的表态一宣传,龙口源大队的绝大多数村民家里显得很平静,在他们看来,冯国华是龙口源青年人的杰出代表,推荐他上大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对于卞氏堂兄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县领导的明确表态加上汪先兰这么一广播,等于彻底堵死了他们走歪门邪道这条路,绝望中的他们感觉到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面对这样的局面,卞献金的妈妈汪丽霞觉得康吉宝已经无能为力,应该把送给他的钱要回来。
汪丽霞无可奈何地对卞献金说:“儿子呀,看来靠康吉宝帮忙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今年想把你送出去这个愿望也很难实现了。你也别灰心丧气,明天你去找康吉宝把钱要回来,我们再另想办法。”
卞献金很不情愿地回答道:“你难道不知道康吉宝是什么样的人吗?到了手的钱,他会退出来吗?如果他说没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我怎么回答。我觉得你们当初就不应该让我送钱给他。”
汪丽霞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儿子不领情不说,反而责备起她来了。
汪丽霞没好气地对儿子说:“都是你妈妈的错好了吧,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你看看你大伯家三个孩子,你桂松哥去了船用机械厂当工人,大姐桂菊在县医院当医生,现在大伯又在为你桂花妹妹想心思。看到他平时在我们面前显摆的样子,我心里好受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还在生产队当农民,我心里舒服吗?你既然知道妈妈识人不善,以后你自己的路,你自己去走吧,我和你爸不再管你了,送给康吉宝的钱,我自己去讨要。”
汪丽霞说完,丢下饭菜也不做了,走进房间,哐地一声关上房门,在里面小声地抽噎起来。
卞献金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伤了妈妈的心,想进房间去向妈妈道歉,可是汪丽霞怎么也不肯开门。
卞献金十分懊悔,听着妈妈的哭声,他心里格外难受。
卞献金知道妈妈平时和汪先兰在大队部相处得很好,汪先兰是妇女主任,会做妇女思想工作,他想去找汪先兰来劝劝妈妈。
卞献金边走边想着怎么和汪先兰说这件事,找一个请汪先兰过来的理由。当他走到大伯卞光亮门口时,听见卞光亮正在屋里大声地骂着康吉宝大坏蛋,大流氓。
卞献金一听,心想康吉宝不只是骗了他一家,说不定大伯家被骗得更多,要不然大伯怎么会声嘶力竭地大吼。
既然一时想不出怎么请汪先兰过来的理由,卞献金转而一想,那就回去告诉妈妈,大伯家骗得更惨,好让妈妈的心里得到一点平衡。
卞献金折返回到家里,隔着门对妈妈说:“妈妈你别难过,我刚才路过大伯家,听见大伯在家里大骂康吉宝大流氓、大骗子,大伯肯定是被康吉宝骗得更惨了,他现在想显摆也显摆不起来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汪丽霞的心里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汪丽霞走出房间,也不同卞献金说话,直接来到了卞光亮的家里。
卞光亮可能是骂累了,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卞桂花和妈妈彭文英则坐在饭桌边,流着眼泪。
汪丽霞找了把椅子在卞光亮身边坐下来,接着用商量的语气问卞光亮:“大哥,看来我们都被康吉宝骗了,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卞光亮摇了摇头说:“你说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
汪丽霞不解地问:“难道就让康吉宝白占了便宜?”
卞光亮叹了口气反问道:“不让他白占了,你还讨要得回来?”
汪丽霞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我让献金送给了康吉宝三百元钱,那可是你弟弟在矿山三年多才赚回的血汗钱。就这么让他白白吞下去了,我不甘心,我要去要回来。”
卞光亮一听,没好气地说:“你不是骂我不该背着你去贿赂康吉宝吗?原来是你先这么做了,你才做贼心虚,贼喊捉贼是吗?”
汪丽霞感觉自己失言了,连忙纠正道:“我让献金送钱给康吉宝,是给康吉宝说清楚了的,是代表我们两家送的。”
卞光亮扁了扁嘴说:“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你送钱还会搭上我们,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不领你这个情。我告诉你,我今天上午还找过康吉宝,他也没告诉我,你们为桂花送了钱。”
看到卞光亮反唇相讥,汪丽霞也不示弱,反问道:“你和康吉宝走得那么近,难道比我贿赂得还少?要不你怎么会在家里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
汪丽霞的反问,又勾起了卞光亮心中的怒火,他指着卞桂花说:“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说,我只能对着他们大喊大叫。”
听卞光亮这么一说,汪丽霞就知道已经坐实了康吉宝骗了卞桂花的身子,所以娘俩才哭得这么伤心。
一种女性特有的同情和敏感,促使汪丽霞连忙起身,把卞桂花母女俩拉到卞桂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汪丽霞开始安慰起娘俩来。
汪丽霞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哥生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