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工后,村民们陆陆续续从地里回到家里,正准备生火做饭。这时,村里的大广播突然响起来了。
广播里传来汪先兰激扬清脆的声音:“村民们,大家好,我刚从县城回来,县政府领导和县武装部领导让我带话给大家,为了表彰我们大队武装基干民兵连在全县比武中的优异表现,特批了一个上大学的指标给民兵连长冯国华。”
汪先兰连续播送了三遍,汪先兰播音的语气里,难以掩饰她内心的激动。
汪先兰和冯国华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在学校里,两个人一直担任班上的正副班长,在长期的同窗学习和相处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高中毕业后回到龙口源大队生产劳动,两人又同时在大队担任干部,在相互学习、互相帮助中,彼此的感情更深了,去年底两人私下确定了恋爱关系。
康吉宝把冯国华的上大学指标转变为公推指标后,汪先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今天下午的干部大会结束时,大队汪支书要求各生产队长晚上召开村民大会,把公社领导的意图传达下去,让她更是烦躁不安。
从武装部潘政委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汪先兰本想回到大队部,第一时间告诉汪支书,让他把县领导的最新表态转告各小队长,各小队不用开村民大会了,可是支书汪祥志带着汪先锋和冯国华,去北干渠工地查看当天的工程进度了。
汪先兰怕来不及通知到六个小队长,所以就利用她兼任的大队广播站广播员的便利,在广播里把这个消息提前通知到了龙口源大队的所有人。
还在工地上忙着查看工程质量和工程进度的汪祥志,听到广播后,马上紧张了起来,他担心汪先兰因为对公社领导的做法不满,故意在广播里把推荐上大学指标的真相告诉大家。汪先兰这样做,让公社领导知道了,到时他们就很被动了。
汪祥志急忙让汪先锋和冯国华赶紧回到大队部,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先锋和冯国华回到大队部,汪先兰正从广播室里走出来。
汪先兰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汪先锋劈头就问:“先兰,你广播什么呀,把我们都吓坏了,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先兰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好的消息,你们怎么吓坏了。我刚从县里回来,本来是要把县长和政委的明确表态当面告诉你们的,可是你们不在,我只好从广播里告诉你们和小队长们。要不然小队长马上要开各小队村民大会,如果把公社领导的意见传达下去了,等下你们再去告诉他们公社领导的意见与县领导的明确表态严重不符,他们又要开会纠正,村民们会不会说我们玩小孩儿把戏,一会儿变一个样。”
汪先锋瞪着眼,似乎没听明白汪先兰所说的意思,冯国华只好请汪先兰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地叙说一遍。
汪先锋听了汪先兰的详细讲述以后,马上打电话到公社,证实汪先兰说的话是否属实。
康吉宝还没有回家,在电话里康吉宝只得承认汪先兰所说的县领导表态是真实的。
汪先锋听了,觉得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他高兴地跑去向汪支书汇报,顺便向汪支书提前告别。这样,他明天一早就可以安心地带着民工去枫林水库工地了。
汪先锋要去的枫林水库大坝,被称为亚洲第一土筑大坝,浔江地区一万多民工日夜奋战在水库工地。汪先锋作为公社选派的湓水民工大队大队长,已经在水库工地奋战两年多了。
指挥部分配给湓水公社的土方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这次回来,汪先锋又从各大队选调了一批民工,和他一起去工地支援,他想抢在春节前完成土方任务,让民工们早点回家过年。
汪先锋走后,冯国华对着汪先兰嗔怪道:“你看汪支书和大队长多忙,你还要他们为我们操心,你不觉这样做太莽撞不计后果了吗?”
汪先兰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冯国华看到汪先兰生气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语中用词不当,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良苦用心我懂。为了我的事,看把你急成什么样子了。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去县里找领导了。你刚才一广播,真把我吓坏了,我真的怕为了我,连累了你和支书、大队长。”
汪先兰瞪了冯国华一眼,说:“我要是告诉你,你会让我去吗?你是不是担心别人说你利用我暗地里来为你争名夺利?你想多了,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只是为你争得了一个公道,你用得着担心吗?”
冯国华辩解道:“我是担心你为了我推荐上大学的事,不计后果地在广播里自编自播,到时候你和支书、大队长挨批评受处分怎么办。”
汪先兰笑了笑说:“你更是想多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怀疑我这点纪律性和敏感性都没有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能在广播里乱说吗?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上大学后,把我抛弃了,说不定我脑子控制不了自己,会在广播里把你和我谈恋爱的事情乱说一通,让龙口源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负心郎,让你在龙口源抬不起头,这一点我真的保证不了……”
看到汪先兰还要继续说下去,冯国华连忙用手蒙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