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久，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有意无意地试探过他一些关于轮回转世的问题，不过程志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可是程志的种种表现让他不得不相信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之说。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夏吉知晓，包括程志自己也一无所知。至于其他人，只会觉得程志有时候比较怪异而已。
相比较而言，怪异了七年都已经被习惯了，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他怪异的某一刻。
在程志心里，与这个世界接触得越多，他越来越觉得与这个世界似曾相识，仿佛曾经来过一样。
可当他努力细想之时，却又感觉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好像是第一次来。
每每想到这些，总是会让他陷入无限的困惑之中，令他头疼不已。
索性，他便不再去想。
因为想不通，所以便不再去想。
久而久之，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在许多地方确实异于常人，可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正常人，努力地去做一个正常人。
所以，很多东西他习惯性地藏在了内心最深处。
……
“哎……”
夏吉见程志又是意料之中的这般顽固不化，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读书识字，以后能做什么呢？”
“读了书识了字又能做什么呢？”
“读书识字能够为你启智，助你修行！”
“修行又能做什么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修行是要被天地诛灭的！”
“人嘛，总是要死的。”
“修行至少能够延年益寿不是，寻常人能够活个几十岁，修行高了活个三五百年也不在话下。”
“反正都是一死，活那么久做什么呢？”
谷之一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险些就要暴跳如雷。
程志却并不在意，悠悠说道:“人这一生啊，不过三件事情:出生，结婚，死亡。出生由父母养大成人，然后结婚生子，最后老去死亡。既然如此，上天已经为你拟订好了命运，又何必在乎那么多有的没的，顺其自然即好。”
“哦，对了，好像不止三件事情，还有‘成人’一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多一事也就多一事吧，没什么影响。”程志补充道。
听到他这番言论，谷之一不禁大为震惊，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问道:“你果真了解这个世界吗？”
“不了解。”程志不加思索地回道。
“那你想要去了解这个世界吗？”
“不想。”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你想要去了解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程志并没有立即回答，认真思考了许久之后，方才认真地说道:“有！”
“什么！”谷之一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从程志口中听到最有营养的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字。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一开口便是三个深刻的问题，谷之一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见谷之一陷入沉思，程志纵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许久之后，谷之一回过神来，极为遗憾地说道:“我修为不高，无法解答你的问题。”
程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整个身子也低沉了几分，显得有些失望。
如果说谷之一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相信整个石门镇也无人能够解答了。
程志的动作不大，但是谷之一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此时他心中的失望，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无法解答你的问题，但是我相信修行一定可以给你答案，前提是你要去修行，再前提是你愿意去修行。”
程志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修行真的可以给我答案吗？”
程志的每一个问题似乎都能让谷之一为难，包括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修行是否真的能够给程志想要的答案。
程志的夺命三连问实在过于艰深，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便说明程志如果想要得到想要的答案，在修行上定然要超越自己。
谷之一但不是质疑程志的修行能力！
通过长时间的接触，他丝毫不怀疑程志的修行天分，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只是，他不确定就算程志修行到了更高的境界是否就能得到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谷之一作为一名儒家士子，哪怕不是一个纯粹的儒家士子，但丝毫不妨碍他信奉儒家的教义。
哪怕目的是为了让一名天赋异禀的少年去修行，也不能随随便便违背五常中的“信”之一字。
在心中纠结深思了许久之后，谷之一坚定地说道“能！”
“行，那我明日便去庠序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