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极殿内,被一扇屏风隔断的台案后,宗静昏昏欲睡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提笔写字。时不时的,还得打两个哈欠,那样子,说吊儿郎当都是抬举她了,整个就是一混子。
可再怎么混,也是得干活的,宗静正在将皇帝批复好的奏折,誊写到今日的起居注上。
迷迷糊糊间,宗静听到殿外来了人,她以为是皇帝和胡茗他们来了,便赶紧收起了她那没正形的样子,端坐起来。
进殿的人应该是不知道宗静就在殿内,一进殿就轻蔑地骂了一句,“李玹……他李玹不过就是父皇给皇太孙养的一条狗。”
李福泉:“殿下,这可不敢这么说。”
宗静蹙眉,停笔,看向屏风后晃动的人影。
来人是惠王李侑,宫门刚开,这惠王李侑就着急忙慌地进了宫来。
这会儿,皇帝才刚用完早膳,实在是不想见惠王,便让惠王先去永极殿内候着。
虽然李玹的确是皇帝给皇太孙找的帮手,可宗静觉着,这惠王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宗静越想越气,李玹才不会是那种,会对人摇尾乞怜的人。
宗静另翻一页,提笔,在纸上写下:[景武二十八年,四月十七,卯正二刻,惠王于永极殿言:吾皇为太孙寻一走狗,为禹王李玹。]
写完,宗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看着扎眼,心里也堵得慌,索性“哗!”的一爪撕了下来。
“谁?”惠王突然大喊,吓得宗静打了个激灵,许是宗静动静大了些,被惠王给注意到了。
宗静将撕下来的纸随手摊放在奏折上,出声解释,道:“惠王殿下,下官是太史局撰写起居注的女史。”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说着,惠王朝着宗静走了过去。
李福泉赶紧上前拉住惠王,道:“殿下,这里面可去不得,女史这个时辰都会在永极殿内誊抄奏书,这再正常不过,殿下不用担心。”
惠王听闻,顿然停住脚步,甩了甩衣袖,猖獗地说道:“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她听到了,我谅她也不敢乱写。”
宗静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看不得那几个字出现在起居注上,你看她敢不敢写。
即便隔了扇屏风,宗静也猜得出惠王那副嘴脸有多丑恶。
宗静将笔搭回笔架,拿着那张纸,起身道:“惠王殿下,女史之责,纪功书过,用以劝诫,您说下官是写……还是不写呢?”
宗静刚说完,惠王立刻厉声问:“你是谁?”接着开口威胁,“别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惠王威胁人的话,还没说完,宗静夹着那页纸,晃悠悠地走到屏风外面,嚣张地扬了扬手里的纸,道:“惠王殿下,我出来了,您准备拿我怎么样啊?”
接着宗静向惠王旁边的李福泉行礼道:“李总管,多谢!”这是谢李福泉刚刚帮她拦了一下惠王。
李福泉:“宗女史,客气了。”
忽的,惠王插了一嘴,疑惑的说:“宗静!是你?”惠王似乎没想到里面这人是宗静。
宗静作出吃惊的样子,一脸谄媚像,“惠王殿下竟然认得我,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啊。”
惠王质疑地扫了眼宗静,问:“你不是宣王的人吗?为何要帮禹王。”
惠王这话,就是个大坑,说她不是宣王的人,便是禹王的人。宗静若是没注意,便掉到这话的陷阱里了。
若是李福泉没在这儿,也没什么,可李福泉人就在这儿,惠王这是想害她呢。
宗静忍了忍,走过去,到了惠王面前,不冷不热地笑了笑,道:“惠王殿下,您说什么呢?下官是陛下的人,自然是帮陛下办事,您多想了,何况,下官现在帮的,不是您吗。”
“帮我?”惠王怎么会信宗静的话。
李福泉见这俩人剑拔弩张,唯恐波及到他,赶紧找了个理由,出了永极殿。
李福泉走后,宗静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她把手里的纸,递到惠王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便收了回来,一边将纸折起,一边和李侑说:“惠王殿下,您说,要是陛下看见了这个,该多失望啊。您现在又在风口浪尖上,这点小错,要是让陛下对您寒了心,可就不好了。”
“你想作何?”
宗静:“殿下想要吗?”
“你愿意给我?”
宗静干脆利落地开口:“愿意,但……得给钱。”
“多少?”惠王问。
宗静:“我们女史为陛下记言注事,一个字怎么也得……百两金子吧。”
说着,宗静翻开纸一个字一个字地数,“一、二、……十六………二十八………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三十五个字,三千五百两黄金,这张纸值大钱了。
惠王此时,只觉宗静贪得无厌,被气了个半死,“你……宗女史这般的贪如虎狼,撑得住吗。”
惠王的话,宗静一想,也是,这惠王来得急,再怎么,身上也不能带这么多金子。唉~还是实际点吧。
宗静:“惠王殿下,说得是。要不,我给殿下打个折,金子就算了,换成银子,怎么样?殿下可得赶紧想好,这个时辰,陛下可快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