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
捂了一头的大汗的宗静从被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李玹给她的锦囊。
锦囊里装的是东宫合符和李玹写给宗静的字条:此为东宫合符,有事可凭此去东宫求助。
宗静打开锦囊时,发现这东宫合符看着眼熟,细想一下才知道,原来陈昀那日要给她的那东西,是东宫合符。
宗静对着门边闷声喊:“谁~啊~”
门口烛火飘摇,印了不少人影在纸窗上。看得宗静头皮发麻,这半夜三更的,没由来的吓人。
门口传来几声女声,“新来的宗女史吗?”“我们也是太史局的女史。”
“可否开一下门。”
宗静松了口气,嗨~是女史啊!她还以为宫里阴气太重,她第一晚就被怨鬼找上了。
不过这些女史找她干嘛?
白日里,这舜华台一个人影也没有,宗静将这舜华台逛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位女史,这到了半夜,人就全出来了,诡异得很啊。
特别是天色越来越晚,这舜华台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吹木槿,沙沙作响,宗静越看越觉得,那片片木槿树后藏了无数双鬼怪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宗静想得心里发毛,吓得就差裹在被子里,睁眼到天明了。
咳……宗静吞咽了一下,才回她们,“我披件衣服,马上就来。”
吱呀一声,宗静开了门,宗静双手撑在门上,大概地扫了眼门外的众人,还真不少,有三四位呢。看着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殷切的眼神盖都盖不住。
“你们……找我?”她才来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和谁结仇吧。
这阵仗,不是请客就是寻仇。
“我们为你设了一席宴,想请你过来一叙。”
“对啊,来吧。”
舜华台有一个传统,每新来一位女史,都要设宴庆贺一下。上一次庆贺,还是三年前顾兰衷新到舜华台的时候。
太史局的女史,按制应是十二位,但近三年也没人考进去,所以,加上宗静,舜华台一共就八位女史。
“请客啊~”宗静将撑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
宗静跨出门去,问她们,“不过,为什么会这么晚?还有,为什么白日里,这舜华台一个人也没有?”
顾兰衷细细解释道:“宗女史,是这样的,有几位女史才刚下值 ,所以,才晚了些。至于白日里不见人,是因为其他几位女史去备宴去了,平日不当值的女史,都是在舜华台的,只是今日特殊了一些。”
溶溶月色下,清辉一片。
宗静跟着她们,去了庭院里,远远看去,木槿树上挂了许多小灯笼,像极了一句诗——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木槿树丛旁,好几位女史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们将宗静拉过去,推了两个人作为代表,
“宗静,欢迎你入太史局。”她们说。
宗静和这些女史不一样,她们都是从宫女一步一步,不知花光了多少心血,和运气,才走到女史这个位置的。成为女史,对她们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而宗静,是先入的太史局,后进的宫。这事,对宗静来说,真不是什么喜事。
可良辰美景不应虚设,美酒嘉肴不该空置。宗静醉卧美人膝,看着胡茗和顾兰衷给众人演起了参军戏,逗笑了一片,笑声盈满了舜华台,又从木槿树的间隙里溢了出去。
举酒会当歌,人生此景有几何。
……
四月的京都,应是子规鸣啼,落雨如烟,可今日,却躁得很。
宗静进宫,已快两月。
上月殿试后,今日宫中设宴,为前三甲庆贺,而陈太傅嫡次子——陈昀,是皇帝亲点的三甲之首,状元及第,贵为天子门生。
一时间,陈昀风头无两,成了高门富户们争着攀亲的对象。
宫宴上,贵女们语笑嫣然,提到状元郎陈昀时,却又似羞含怯的。
宗静心中感叹:春心躁动啊!
席间,宗静眼见着户部尚书陆盛,和工部尚书沈敬二人,拉着陈太傅一个劲的说个没完,看样子,都想将自家的女儿嫁给陈昀。
宗静看热闹看得入了迷,忘了记皇帝的话。
顾兰衷见宗静走神,隔着衣袖,用毛笔捅了捅宗静的手,“宗静,陛下刚刚同丽妃娘娘说:扶阳公主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今日可在这些王孙公子里择一,为驸马。赶紧记下来。”
顾兰衷,一个用了八年时间,便从浆洗宫女升到女史的人,是宫女中破天荒一般的存在。顾兰衷十岁时,因顾家获罪没入宫中,而今已过了十四个年头。
宗静反应过来,小声道:“哦……谢谢顾姐姐,我这就记。”说着,笔下飞走。
左史记动,右史记言。
宗静是右史,记录皇帝的言行,顾兰衷是左史,记录有关皇帝的事件。
宗静在家看起居注时,也没觉着这事这么琐碎。可真到要她写的时候,她恨不得把皇帝的嘴给堵了,一天天的,那儿来的这么多话。
其实,漏记一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起居注皇帝自己不能看,其他的人,看了也不知少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