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道谢,二拜道别。
酷寒深夜,火烛灯下,李玹垂首,望着他的手心,止不住地回想宗静将手臂,从他手心里抽出去的样子,疏离而又冷漠。
李玹不由妄自菲薄:他李玹的好,就这般的拿不出手,这般的招人嫌弃吗?
外头风雪又盛了,大雪茫茫,将禹王府盖了又盖,掩了又掩,一阵烈风吹过,“哐当”一声,将门荡开。
李玹迎风抬头,看向院外。
此刻,花飘风中,月残雪里。
“飘雪销梅成垢,残情悴人折寿。”李玹低声叹道。
正好,陈城端着盆草药水,从外面进来,霎时,屋内弥满了难闻的中药味。
陈城端着盆草药水,还不忘和李玹搭话,“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陈城刚进门时,好像听见李玹在说……什么什么折寿来着。
李玹定定地看着外间的风雪落梅,没回答陈城的问题,倒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长。”
陈城也没多想,放下药盆,弯腰去试水温,随口接话道:“可不是,这都立春了,还下这么大的雪。”
李玹心说:是啊,这夜雪下得真大,都快要赶上那夜璟阳宫的大雪了。
李玹将目光挪回,看向他的手心,语气微凉地说:“也许,还不到该立春的时候。”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陈城仔细思量后,竟觉着李玹这话,有了些凄凄然的味道。便转头看向李玹,但李玹面色平静,他也瞧不出什么。
陈城心想:应该是他想多了。
陈城将手从药盆里拿出,随便甩了甩,又往身上抹了两把,“殿下,水还有点热,您等会儿再泡。”
李玹:“知道了。”
李玹说完,便走到书案旁,取出一封信,递给陈城,“送到江御史府上,告诉江御史, 可以动手了。”
陈城接过信,问:“殿下,不再等等吗?”
现在出手,会不会太快了。
“不等了,已经太慢了。”
陈城走后,李玹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盆,眸中满是寒凉。
……
“啊啊啊……烟儿……疼……轻点。”宗静疼得大喊。
烟儿拿着药膏,不知该如何下手。
烟儿叹了口气,“小姐,我才刚上手呢。”
烟儿才敷了一下,宗静就叫疼个不停。
宗静:“哦……是吗?可是好疼啊。”
今日,风化萧替她上完药后,她便感觉伤口的痛感松散了不少。
宗静对此前,怀疑风化萧的医术不精,感到十分抱歉,是她小人之心,是她以貌取人了,惭愧!惭愧!
宗静伸手拿过烟儿手里的药膏,想看看是什么药,为什么会这么疼。
宗静拿着药膏,凑上鼻子闻了闻,一股药草的清香味 。但,和早上风化萧给她上的那药,不是一个味道。
“烟儿,你给我上的是什么药,怎么和早上风医士给我上的不一样呢?。”宗静问。
烟儿给宗静上的,是祛疤的药膏。
风化萧嘱咐过,这药敷上会很疼,且每晚都要敷一次,否则效果会有折损。
烟儿夺过药膏,哄骗宗静,道:“这是祛疤的药膏,是送您回来的那位医士给的,医士说,这药敷上,是会有一点点疼。”
那时一点点吗,宗静都懒得拆穿烟儿。
宗静趴靠在床,小声提议道,“烟儿,要不……咱别敷这药了。”
宗静刚说完,就被烟儿严词拒绝,“不行!小姐,你这伤,是会留疤的,到时候,小姐嫁了人,姑爷嫌弃您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算他倒霉呗。”宗静很是无所谓。
宗静私以为,她自己的身体,除了她自己和她父母,旁的人都没有资格评判,更遑论,是一个不知何名何姓的未来姑爷。
烟儿:“小姐,你又说混话。”
烟儿的较真把宗静逗笑了,“烟儿,你……”
“咳……咳咳咳……”
屋外的咳嗽声,打断了宗静和烟儿两人的斗嘴。
宗静和烟儿双双收小了声量。
“小姐,大少爷好像在门口。”
“我知道。”
宗静当然知道屋外的人是宗恒,可是,事被弄成如今这样,她怕宗恒是来找她问罪的。
宗静眉头上挑,眼神示意烟儿,“你去看看。”
烟儿硬着头皮去开了门,可等烟儿打开门,去到门外,却不见宗恒的人影,只有厚厚的一叠书册堆放在门前。
烟儿左右看了看,便抱着书,回了屋。
宗静等得着了急,一个劲地勾着头朝外看去,见烟儿抱着书回来,便问:“烟儿,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烟儿将书堆放道宗静床边,才说:“小姐,大少爷将这些书留在门口就走了,我没见着大少爷。”
是吗?宗恒连话也不想和她说了吗?
宗静郁闷的想着,随手捡起一本。
定睛一看,是一本《起居注册》
封面写有:景武二十五年 壬寅 十月
宗静翻开第一页,竖着读下去。
“本日起居注官,胡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