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陈昀,或者说,是没料到会这么快碰上。陈昀与宗静有婚约在身,他是知道的。
陈昀作为陈太傅的嫡次子,算起来,和李玹是一个阵营的。
李玹自幼蒙太子庇护,深受其恩。后来,太子病重,临终托孤,将他的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孙李承安托付给了他,望他护佑李承安余生平安无虞。
太子薨逝之时,李承安才不过八岁,四个春秋过去,当年那个跪在父亲病床前痛哭的孩子,现如今,已是大邺尊贵无比的皇太孙。可是,在豺狼环伺的京都,人人都想要他的命,若非得陈太傅帮扶,李玹早时,便护不住他了。
……
陈城眼见着陈昀进了诏狱,可车里半天没个动静,便出声问道:“殿下,我们……还要去吗?”
禹王府和陈太傅虽同属一方,不怕陈昀外传,但李玹要去看宗静,还是需要顾忌些陈昀。
毕竟,人家俩人才是有名有份的未婚夫妻,若李玹越过陈昀,与宗静相交过深,对宗静以后总归是不好。
李玹收手回来,缓了缓,凝了凝神,道:“先去看宗太史。”
凛冬风疾,李玹出了车,不由地拢了拢裘衣,踏着沉步,下了马车,风化萧跟在后面,出于大夫的习惯,见不得病人折腾自己的身体,便提醒李玹道:“殿下,当心您的腿。”
李玹的腿,是不适宜快跑疾走、重压狠折的,他的腿,有旧疾。
李玹十一岁那年,他的生母齐淑仪在璟阳宫暴毙,李玹得知这个消息,冒着大雪,夜闯璟阳宫。遂被侍卫从后踢跪,双膝触地,硬生生地磕在台阶上。后来,又因夜闯宫闱,在雪地里罚跪了一夜。从那时起,李玹的腿便落了疾。
天凉时,腿疾便会发作,发作之时,如万虫蚀骨,不良于行,待到冬日飘雪之时,疼痛更甚。所以,李玹不喜冬天,更不爱看雪。
李玹淡淡的开口道:“多谢风医士挂怀。”
风化萧:“殿下客气,医者本分。”
……
“咳...咳咳...咳...”还没走近牢门,李玹几人便听见这起起伏伏的咳嗽声。
陈城大概猜到,这咳嗽声应该就来自宗恒。
他有些心虚,便适时地瞥了一眼李玹,二人四目相对间,陈城品出了些许拈酸吃醋的意味。
快要进到宗恒牢房时,李玹停住,脸色僵冷,转头问道:“风医士,你可带了治疗风寒的药?”
“?”风化萧心大惊,昨晚,禹王府来人只说是受了外伤,时间太紧,她就只带了些止血止痛、消炎消瘀的药。此刻,若她说没带,禹王殿下会不会治她的罪。
风化萧心中狂哮:师父~救命啊~徒儿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她还有师父衣钵要继承,她那走遍天下,惠泽世人的梦想也没完成,她可不能死。
于是,风化萧一本正经且自信地回道:“带了,殿下放心。”
……
于是乎,宗恒便成了风化萧夸口之下,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昨夜宗恒回来,便受了寒,但身体的疾痛,远没有心伤来得深切,昨夜他真真是被宗静给气着了。
此刻,宗恒坐立,左手抬起,用衣袖遮掩咳嗽不止的口鼻,右手伸出,好让风化萧替他把脉。
李玹坐在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很是难看。
风化萧把扶着宗恒的手腕,片刻后,收手道:“公子,你这脉象浮缓,咳嗽不止,应是风寒侵入,肺气失宣所致。”
说着,风化萧看了看宗恒的脸,面色发青,便想抬手摸一摸宗恒的额头。
谁知宗恒却突然后仰,躲了一下风化萧的手,“医士,你……要作何?”宗恒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风化萧顿住,手停在半空。
心里嘀咕:反应这么大?她也没干嘛呀。
难道……这人在诏狱被打得狠了,她突然抬手,这人下意识地认为,她要打他?
嗯……风化萧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真可怜!风化萧不由惋惜,这么俊俏的公子,怎么能受这种苦。
风化萧心里不忍,嘴上也换了温和的语气,向宗恒解释道:“公子,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热,你不必害怕。”
宗恒不是害怕,而是风化萧突然的亲近,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下意识地躲了。
“那……有劳医士。”宗恒说着,身子前倾,回了原位。
风化萧见此,便接着将手覆上宗恒的额头。有些烫手,应是恶寒发热,风化萧判断。
风化萧:“公子,你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头有些疼。”
咳嗽、发热、头疼都是外感风寒之邪会有的症状,还好,病状还没到很严重的地步,服药就能好。
可是……她没药啊。她觉着,这人应该能撑过去……吧……
李玹在一旁,看风化萧诊了半天,没个结果,便开口问道,“风医士,他怎么样了?”
“殿下,这位公子外感风寒,但症状不深,没有大碍。”这话,回得风化萧胆战心惊,唯恐李玹还要接着又问。
还好,宗恒出声打岔了这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