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鲜花种植业在宁幼仪的带领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冷清的前院被她划做一块一块,铺上肥沃的黑土,再撒下花卉的种子。
她偏爱绽放得小巧玲珑的花,多种了一些清新的绣棠。
钟珩的书房就贴近二人的寝殿,从前都是从院子穿过,现在钟珩得绕一大截回廊栈道,才能在寝殿和书房当中来回。
天气已渐渐回暖,宁幼仪在院子里“耕作”,他便打开窗户,鸟语啁啾,便能看见宁幼仪蹲在地上挖土,脸上脏脏的染了几道痕迹。
他无声轻笑,又低头落笔,纸上是另一片山河。
再次抬头时,宁幼仪趴在他的窗边,一张小脸热得通红。她笑着,顾盼神飞,懒洋洋地使唤,“渴了,表哥。”
钟珩挑眉,捧着杯盏走近,递给她,“寝殿里没水喝吗?”
宁幼仪一口气喝完,“就想抢你的喝。”还想来看一眼表哥就是了,只是她决计是不会说实话的。
钟珩把她从窗框外面像拔萝卜一样抱进来,他低头亲了亲宁幼仪的唇,“宝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程慕说,孕期进了四个月可能就会出现胎动,宁幼仪已经三个多月的孕龄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宁幼仪随意地摇摇头,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像小猪一样哼唧了两声,趴在他怀里睡了一个午觉。
他们晚间要参加一个宴席,迎接远道而来的东瀛国使者。
黄昏。
太子妃的服侍十分繁琐,钟珩耐心等待宁幼仪装扮完毕。
今日宴席除了皇室、宗室,还有不少朝廷忠臣与命妇等都会前来。
她一向自恃美貌,一定要在这样的场合艳压群芳。
螓首蛾眉、玉瓒螺髻,莹莹若九天玄尘而落的仙女。
钟珩轻轻抚摸她的侧颊,“很美。”
宁幼仪敛眉婉转一笑,钟珩牵着她的手,二人一同赴宴。
宾朋早已满座,除了皇帝与德贵妃,几乎无人缺席。宁幼仪一眼望见了薛婉恬,她今日穿着华贵端庄,清冷孤傲,看上去气色十分不错。
宁幼仪弯了弯眼睛朝她笑,薛婉恬隔空点了点她,也柔柔笑开了。
她想与薛婉恬坐在一起 只是如今她身子越发重了,不便更换座位。
一道炙热的目光自她入门起便紧紧跟随着她,她抬眸,原来是那天救下的异域王子。
她以为对方是在向她表示感谢,也浅笑颔首回应。
栖川子扬了扬眉,喉舌发紧,抬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钟珩撩袍落座,目光毫不避讳地对上栖川子。
因为启成帝的到来,二人的目光交锋很快结束。宴席正式开始。
东瀛使者此次为首的是二位王子。一位便是栖川子,他身材高大,看上去成熟一些,爽朗豪气。另一位是他的弟弟,明川子,看上去年纪更加小,也更加爱笑活泼。
栖川子率先端起酒杯站起,只是他汉语并不熟练,随行的一位中年男子替他开口。
“上次在街上遇袭,承蒙太子妃娘娘出手相救。栖川王子感激不尽,愿在宴席上敬娘娘一杯。”
宁幼仪一顿,远者来客,自然不会不给这几分薄棉,反正她酒杯里都是果汁。
她抬盏高举,柔柔朝着栖川子笑着,“人之常情,不必放在心上。”
栖川子大方一笑,也抬樽一饮而尽。
这一次敬酒仿若只是小小的插曲,歌舞表演也算有心意,多了些宁幼仪未曾见过的异域舞蹈。
只是宴席过半,人声鼎沸中不免觉得乏闷,宁幼仪起身到外间透透气。
宴席设在百花园,还算景色宜人。宁幼仪手儿柔柔搭上素兰,慢慢踱步。
初春的晚风迎面不寒。宴间推杯来盏,尽是人间烟火。俗事十之八九,并不差宁幼仪一人。
她抱着素兰的手臂,语气惹人怜爱,带着些疲惫,“果然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自在……”
一晚上装腔作势,也是十分累人的。
荷塘里淤泥刚沉,荷花还未举。她吹了些风觉得好多了,准备回到席面。
只是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原来是栖川子。他阔步走近,影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宁幼仪的身后。
栖川子拿出一串兽牙兽骨而做的手链,沉默着递给宁幼仪。
他身旁常为他传话的那个中年男子也不在,宁幼仪不明所以,只好接了过来。
栖川子极慢地用汉语说道,“送、你。”
宁幼仪接过手链,夜风习习,手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回响。她猜测这应当是栖川子送给她的谢礼。
她浅浅俯身,折脊行礼,白皙的肩领如同天鹅引颈,看起来不堪一折,“谢过王子。”
栖川子耳根掠过一抹红,他听得懂“喜欢”二字,爽朗地笑开。
“你、喜欢,就、好。”
他的汉语说得并不流畅,一字一词都咬得极其用力。好在句式都十分简单,磕磕盼盼的,宁幼仪竟然也听懂了。
她之前觉得这两位王子看起来都挺可怕的,可是栖川子对她却十分友好。她也不免生出些好感。
“春久不可贪凉,我先回去了。”宁幼仪说完,便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