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幼仪住进东宫,才意识到东宫亦是很大的,只是钟珩并无通房侍妾,院里常年空旷着。
寝殿的前后都是空旷的院子,宁幼仪第二日便想都栽上植物花卉,管事嬷嬷眼睛一转,询问了钟珩。
钟珩皱眉,心情不愉,“内务之权怎么还没交给太子妃?”
管事嬷嬷自讨了没趣,还提前赔上了库房的钥匙与东宫的账单给宁幼仪。
即便如此,宁幼仪仍旧很清闲。毕竟,东宫并没有人交给她管。钟珩白日通常都在书房里看不见人影,只有午膳时会出来来陪她一起用食。
这样连续过了两天,宁幼仪终于无聊得M憋不住了。御花园的百鲤池里有几只小乌龟她都数清楚了。
宁幼仪提着裙摆来到书房,没想到庆俞都没有通报便让她进去了。
钟珩闻道一股清淡的甜香时,便知道是宁幼仪来了。他搁下笔,从书案后走出,低头询问她,“怎么了?”
宁幼仪怕耽误他的公务,没有和他迂回,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出宫玩。”
钟珩轻轻摩挲手指,他还有小部分的折子没来得及处理。他抚了抚宁幼仪的头发,“明日我带你出去。”
宁幼仪上前亲亲他,“你不用陪我,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你多安排一些侍卫跟着我好不好?”
宁幼仪说到一半,看见钟珩的神色不太好看,连忙又补了一句。
钟珩没有说话,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宁幼仪。
宁幼仪或许没有意识到,回京后,除了去找薛婉恬,其余的任何出行都是有钟珩在身边的。
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独占。是有意无意地把其余人都排斥在宁幼仪的世界之外,视她为明月,为她塑高台。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留在东宫。
宁幼仪又凑近亲了他一下,声音黏黏糊糊的,“表哥,无聊嘛……”
她好奇极了,为什么以前她在宁相府的时候,表哥就可以随便地进进出出?
钟珩抿了抿唇,他眼中漆黑一片,辨不清情绪。“嬷嬷不是说你想在院子里种花吗?”
他低头,“今天种花,明天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宁幼仪扁了扁嘴,今天种花她又不能今天看见花,但是出去逛街她就可以马上买东西了。
她马上红了眼圈,“我就要今天出去玩。”
钟珩掌心渐渐合紧,没有说话。
宁幼仪哭着问,“你不疼我了?”
钟珩闭了闭眼睛,“疼你。当然疼你。”
他招手唤了影一跟着宁幼仪,临走前还给了一个眼神给素兰。
年关刚过,又是初春时节,京城里各个街道都十分热闹。
宁幼仪怀着孕,她也不向人多的地方凑。只是逛一些胭脂、首饰等安静的店面。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人群开始奔跑。影一赶紧来到宁幼仪的身边,护着她上了二楼。
屋门一关好,宁幼仪便急忙问着,“这是怎么了?”
要是出来第一趟就发生了意外,钟珩一定会死死地把她关在东宫里的。
素兰当然也不知道情况,她摇摇头,安抚宁幼仪千万别出门。
阳台处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哼,宁幼仪吓了一跳。她和素兰慢慢靠近,只看见一个异域服装的男子倒在地上,肩部还渗着血迹。
近来东瀛国来访,那么倒在地上的人只能是东瀛国的使者了。只是听说这次东瀛国派来了两位王子,躺着的这人衣着华丽,也许身份并不简单。
宁幼仪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的男子已经晕了过去。地上积累了一小摊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男子在昏迷中看了一眼,竟然断断续续地开口,“太子妃……”
能认出她来,就是进过宫的贵客。宁幼仪咬咬唇,让素兰从外衫撕下一块长布来,宁幼仪又将身上带着的所有的金疮药粉撒在他的肩上,斜缠着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你还好吗?”她开口软软地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栖川子目露疑惑,他的血已经被初步止住,恢复了一些精神。冬日寒冷,风吹不停,宁幼仪不可能让他在这里一直躺着。
“你可以站起来吗?”宁幼仪急坏了,手舞足蹈地向栖川子传达自己的话语。
栖川子终于点点头,用了些力气半靠起来。素兰与宁幼仪连忙搭把手,扶着他倒在床榻上。
宁幼仪看见了他服饰上东瀛王室的象征,她问栖川子,“你的手下呢?”
可惜栖川子的汉语并不如何,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沟通失败,宁幼仪泄了气,叫素兰去把影一叫过来,而她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栖川子身上带着异域的排斥与侵略气息,他目光如狼般盯着宁幼仪,随着她的行动而转移,说不出的幽深。
钟珩一脸寒气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的便是宁幼仪捧着茶杯喝水,一截红红的小舌露在外面。
身后、床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盯着她看。
同为男人,他当然最清楚这种目光。
可没心没肺的宁幼仪并不知道这些,她放下杯盏,欢天喜地地跑进钟珩的怀里,甜腻地唤了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