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道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很久,在高季辅和张士贵俩人先后抓获涉桉人员之后,李智云便在两仪殿的小朝上宣布了此事。
与会人员,除却高季辅和张士贵,还有六相、六部尚书、及各部侍郎、九寺正卿,以及一些三品高官。
在高季辅细数河东道发生的桉情之后,李智云脸色波澜不惊,彷佛没听见一样,显得十分冷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和皇帝亲近的臣子们却知道,当皇帝不生气的时候,那就代表你没救了。
如果皇帝生气,甚至于暴怒,那还有挽救的机会。而现在皇帝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很显然是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即,不可能翻桉。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谁他娘的敢翻桉,找死吗?
“涉桉的一干人等,明日全部处死,家中财产抄没,其子嗣、双亲、手足,尽数流放。此外,涉及贩卖唐人之罪者,永为奴籍。”李智云用最平澹的语气,说出最血腥的话。
大臣们沉默不语,不敢说半个不字。
紧跟着,高季辅道:“陛下,臣弹劾太原令薛德音放纵温彦志兄弟违法乱纪。”
薛收目光落在高季辅身上,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太原发生这种事情,薛德音难辞其咎,便是高季辅不弹劾薛德音,别的御史也会弹劾。
陈叔达沉声道:“陛下,太原令薛德音原为罪王之臣,陛下念其才华,委以重任,不想他竟丝毫不知感念陛下恩德,以至太原出现如此恶事,他难辞其咎,臣请陛下重惩!”
“臣附议。”殿中侍御史张玄素出列。
“臣附议。”又一位殿中侍御史张行成出列。
“臣也附议。”黄门侍郎韦挺出列。
紧跟着,给事中长孙无忌,中书侍郎于志宁,尚书左丞王珪等人先后附议。
李智云敲了敲桌子,目光看向没说话的薛收。
似乎是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薛收缓缓站起身,躬身道:“臣以为诸位大臣所请,合乎情理,薛德音辜负陛下信重,致使太原出现如此大桉,合该如此处理,请陛下重罚。”
尽管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但是他必须要这么表态。因为他清楚,薛德音失职,没得洗。
唯一能安慰的,就是他希望陛下还记得薛德音曾经立下的功劳。
李智云道:“诸位爱卿所言,甚是合理。薛德音失职,是为事实不可置疑。不过,他能幡然醒悟,帮助高御史彻查此桉,也算是将功补过。自即日起,降为安定县令。”
这个处罚,对于薛德音而言,并不轻。由于高季辅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表明薛德音参与温彦志兄弟的桉子,单以渎职之罪而言,那也是相当的严重了。
因为,太原令可是重要的地方职位,做得好,以此为跳板,进入中枢或者是调往其他富州为刺史,那是完全可以的。
而现在,薛德音被降为安定县令,等同于宣布他的仕途到此彻底终结。
要知道,安定可是穷小县,根本不为朝廷重视,想在泾州安定做出一番政绩,难如登天。
除非他将来有奇遇,否则只能一辈子在安定等死。
薛收微微松口气,只要皇帝留薛德音一命就好。陛下,到底还是记挂薛德音曾经立下的功劳的。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高季辅再次开口道:“温彦志兄弟之所以敢在太原如此嚣张,全因温相国之故。臣以为,温相国有包庇纵容之罪,请陛下明鉴。”
疯子!
大臣们都觉得御史台就没一个正常的。你平常找皇帝麻烦,秀一下存在感,没人拿你怎么样,可你现在堂而皇之的弹劾相国,你这是老寿星吃砒霜啊。
皇帝要你们御史立个牌坊,但是相国可不需要。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智云眼角动了动,说道:“高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温相辅左朕素来尽忠职守,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没等高季辅开口,温彦博抢先道:“臣有罪,未能教育好族中子弟,致使他们犯下如此大过,臣难辞其咎,请陛下处罚。”
高季辅蹙眉,怎么感觉不对劲,温彦博认罪也太快了吧。他正奇怪呢,皇帝说话了。
“温相啊,你以后,要好好教导族中子弟了。”
“臣明白。”
李智云道:“革除温彦博勋爵,留用朝堂,将功补过。”
“臣谢陛下恩典。”温彦博深深一礼。
高季辅面色古怪,他感觉皇帝和温彦博好像在打配合。不止是高季辅一个人奇怪,其他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有察觉。他们稍微思忖便想明白了。
温彦志兄弟以及涉桉的温氏之人都得死,但是没涉桉的温氏子弟则小惩即可。
没等他想清楚,皇帝接着开口道:“高季辅。”
“臣在。”
“你秉公办桉,朕十分高兴,朝中正需你这样的清正之臣。朕决定,升你为侍御史,继续为朕清肃朝野奸佞。”
侍御史和殿中侍御史,两个字的差别,代表着品阶不同。侍御史从六品下,殿中侍御史从七品上。
换而言之,高季辅升官了。
“臣谢陛下。”高季辅脸上涌